首頁 > 相逢疑似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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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載皓望著迅速暗下去的天色,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做出決定來,不然漫天大雪一下, 別說是突然出現異狀的鴻良兄弟會受不了,恐怕連他和杉木都有得苦頭好吃。

  這次他受慶親王之托,走了趟東三省,最主要是想瞭解日俄雙方目前的意圖,結果 果如他原先所料的教人心情更加沉重。

  東北乃他們滿族的老家,土地之肥沃豐碩,他們還會比外人更不瞭解嗎?但也就因 為如此,這些年來眼見俄軍進駐、日人垂涎,才更讓忝為大清子弟一員的他憂心如焚、 怒火中燒。

  去年底跟關浩所做的推測恐將成為事實,尤其是日本明治天皇已召開御前會議,據 聞是在討論何時將宣佈斷絕俄國邦交,兩國關係一旦決裂,則戰事必起,這個消息不能 不盡快送回朝廷,也好早做因應。

  然而途中突生變故,本來他還想漏夜趕回京城裡去的,但現在拖著兩個連意識都不 甚清醒的人,別說是要按照原定計畫回去了,恐怕連勉強挺進至最近的客棧都不可能辦 得到。

  「小三子,」他把所有的情境都在心底迅速盤算過一遍後,便毅然決然的做下決定 。「到前面那塊避風處紮營,有巨岩擋著,應該無畏風雪。」

  「貝勒爺,但您本來不是急著想要趕--」

  「路明日再趕無妨,橫豎我們今夜回去,依舊無法立刻面見慶親王,不如就先在野 地裡暫歇一宿,明天再趕個大早上路,結果也是一樣的。」

  杉木知道做這決定,對載皓而言是頗經過一番心理掙扎的,不禁更痛恨起鴻良兄弟 的「病不逢時」起來,如果他們沒挑在這個節骨眼兒發癲,又或者只有一人不適,那麼 兩人便可以互相照顧,自己也就能護衛著主子趕回京城。

  但像現在這種情形,他們勢必全得在此暫停一夜,因為若要他留下來照顧鴻良兄弟 ,而讓載皓一人在夜裡趕路,那他亦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在想什麼啊,小三子?」載皓見他面色凝重,反倒瞭然於心的說:「你是在想該 如何才能做到分身有術,讓一個自己留下來照顧這兩個麻煩,另一個則按照原定行程, 伴著我繼續趕路,對不對?」

  「對,」杉才既詫異又敬佩的說:「貝勒爺,您真是料事如神。」

  「成了,又不是義和團亂民,哪來什麼神不神的?」在提到「義和團」三個字時, 載皓的心頭突然來那麼一下輕震,記得傍晚前,他們一行四人曾在某條沒有完全為冰所 封的溪澗邊稍做停留,當時他便佗得在那兒洗衣的兩位姑娘透著奇怪,哪有人在天包將 暗時,才到冷颼颼的溪旁來洗衣的?」

  不過當時他一心只惦著趕路,而且見那兩位姑娘與鴻良他們調英時,一派自在大方 的模樣,心想必是天生膽子奇大,所以也就沒有進一步多想或多顧慮她們的安全了。

  會不會……會不會那兩個女娃兒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百姓,而鴻良他們便是因著了她 們的道兒,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貝勒爺在我心目中,可一直都比神明還靈現。」

  載皓回過神來,為了不讓杉才也跟他一樣再多惦一份心事,便故做輕鬆的笑道:「 瞧你愈說愈不像話,也不怕褻瀆了抻明;我之所以會猜中你的心事,只不過是因為長年 朝夕相處,所以格外瞭解你的思路而已;好了,動手搭帳幕吧。」

  「那他們兩個?」杉才的只眸其實已再度洩漏了他的想法。

  於是載皓微笑贊同道:「交給你去辦,不過出手可別過重,要拿捏得宜,這樣明晨 才醒得轉,大家也好趕路,別再耽擱誤事了。」

  「我自有分寸,貝勒爺放心。」

  「嗯,」載皓頷首。「那我們分工合作了。」

  「這怎麼可以?貝勒爺您這些日子來既勞心又勞力,怎麼好再幫我做這些粗活,我 看您還是先到一旁去休息,順便吃點乾糧,等我料理完他們兩個之後,再來搭篷燒水煮 --」

  載皓揮手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話頭說:「小三子,你有完沒完啊,我看你自當上爹後 ,說話便比過去嘮叨許多,敢情是把我也當成了你那兩個正在牙牙學語的孿生兒子。」

  「貝勒爺;」杉才漲紅了臉意欲辯解。

  「好了,」載皓往他肩上重重一拍道:「別再浪費時間,快動手吧,不然待會兒等 雪下得更大,紮起營來,可就會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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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兄,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噓,你沒著裡頭的油燈芯還亮著嗎?可見那狗官還沒睡,這會兒衝進去,你有幾 個腦袋可以讓他砍呵?真是豬腦袋。」

  「怎麼聖母女徒只「放倒」兩個人,大師兄,這樣……成嗎?」

  「什麼成不成的,當然成囉,不是告訴過你,西楚霸王會保佑咱們事成的嗎?現在 敵二我三,我們又有神功護體,等他睡熟之後,咱們就照原定計畫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 留,不過你們倆也不必再分什麼干、坎兩位,直接貼近帳邊,逢人便砍就是。」

  夜風愈緊,而騰騰的殺氣似乎也愈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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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捻暗燈心蕊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載皓突佗外頭有一陣異動,什麼聲音?是野地裡 的小獸嗎?或是掠地飛過的夜鳥?

  杉才守在帳門處,鴻善、鴻良早被他用毛毯裡住,塞在隨身行李堆中昏睡不堪,載 皓則躺在溫暖的皮褥裡,但因思緒翻騰,所以久久無法成眠。

  現在他凝神傾聽,好像又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三名侍衛均勻的鼻鼾聲。

  唉,或許是這陣子他的精神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中,所以才會如此疑神疑鬼,他甚 至已經不曉得上回睡一場安寧舒適的好覺,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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