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最想要的並不是錢,」他陰惻惻的說:「憑我,要賺錢哪有什麼問題?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丈夫付的那些,不過是路費罷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今天晚上你自己看不就曉得了。」昌祥帶著得意的笑容,和溫士毅關上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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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夾雜著海的味道,拍打在人的身上更加冷冽如冰,可是於軒卻似乎毫無所覺, 除了盡快救出桓竹外,他的心裡根本裝不下任何事情。
從台北到宜蘭來,一路跟著他的人是珀貞,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昌祥都認識,而 若不是她一意堅持,其他的人當然也都不會讓已見肚子的她出門。
「孝康,你聽我說,」她跟丈夫分析道:「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只有桓竹陪我 熬過,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我,況且我只是幫於軒開他的車過去而已,這樣人 一救到,我們也好立刻返回台北。」
孝康知道勸解無用,只好點了頭,於是在這無邊黑暗處等待著桓竹的,除了於軒, 還有珀貞,雖然他不知道她在哪個角落,但他卻明白一旦接到桓竹,三人就可以立刻離 去。
於軒不准自己揣想任何順利情況以外的結果,她一定得平平安安回到自己的身邊, 一定!
午夜十二點正,前方亮起作為信號的閃光,本來伏在駕駛盤上的於軒立時彈跳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摸一摸懷中的表,然後下車往那亮光處走去。
一切遵照毒蛇的指示,他開著他們放置在停車場內,要他去開的車子,穿他們要他 穿的一身黑,只身前來──。
「歐於軒,你可以停步了。」有個聲音冷冷的說。
「毒蛇,」以前在泰北交手過,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聲音。「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桓竹呢?」
對方打亮了一支鉛筆型的手電筒,照向身旁。
「桓竹──」只見被貼住嘴巴的她瞪大一雙眼睛,黑暗中更顯明亮、驚惶。
「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的話,後果自負。」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於軒狠狠的罵道:「你開出的所有條件我都答應了, 為什麼還不將她還給我?」
「誰說的?我最想要的東西還沒到手,更何況……,你確定她真想回你身邊去嗎? 」
「你想要胡說什麼?」
「我說在五天五夜的「和善相處」下,她已經不想回你身邊去了,無奈我是個重承 諾的人,為了避免她忽然胡言亂語,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協定,所以我只好封住她漂亮的 小嘴巴。」
桓竹想要搖頭,卻被昌祥緊緊的扣住。「毒蛇,要我相信你所說的話,恐怕要比相 信太陽是打西邊升上來的還困難,你不用白費心機了,現在就把桓竹還給我,快!」
昌祥陰森森的笑了。「你先把我要的東西扔過來。」
「你休想!」
「歐於軒,你似乎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本錢,別忘了,你的妻子仍在我手中。」
「毒蛇,你還有沒有一點點江湖道義?」
「江湖道義早就過時了,」昌祥喝道:「東西你到底給不給?」
「除非你先放人。」
「人在我手裡,什麼時候放,由我決定。」
於軒明知道毒蛇素以滑溜狠辣聞名,但桓竹憔悴消瘦的模樣卻令他更加心疼,他委 實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於是便從懷中掏出那個表來。
「攤開手掌。」昌祥命令道。
於軒照做了。
「打開蓋子,免得你以假的來誆我。」
於軒也照做了,兩人相距大約只有十步之遙,表蓋內刻的字雖不大,但眼力奇佳的 昌祥已經驗明了正身。
「很好,現在把表扔過來給我。」
「你不怕我扔偏了,你會接不到?萬一掉進礁石中,你找起來不是更麻煩?」
「為了你心愛妻子的安全,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蹲下來。」
於軒已經猜到他要怎麼做了,該死的狡猾!
「很好,」昌祥對著已經蹲下去的於軒說:「現在把東西朝我腳邊推過來,」他本 來是用右手扣住桓竹,左手拿手電筒,現在為方便起見,便把桓竹也扣在左手臂中,「 准一點,只要我的腳一踩住表,人我立刻就還給你,來。」
於軒別無選擇,只得在心中祈禱能一推而中,他做個深呼吸,然後把懷表用力往昌 祥腳底推過去──。
接下來的事幾乎都在同一秒鐘發生,昌祥的腳一踩定,右手隨即掏出槍來,而正直 起身來的於軒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已被掙脫出昌祥掌握的桓竹給結結實實的撞上, 她竟然是要──。
槍聲響起,桓竹頓覺右背一痛,但在昏迷過去之前,卻還來得及緊緊捉住於軒,望 著他的雙眸,也似乎在訴說著千言萬語,其中最主要的是放心的神色,彷彿是在說:「 你平安就好,你沒事就好。」
「桓竹!桓竹!」於軒擁緊她大叫:「不,桓竹,這太殘忍了,你不能離開我,聽 到沒有?你不能離開我,不能,不准!」
周圍突然響起各式各樣的聲音,有警笛聲、槍聲、人的叫聲,但這些似乎都與於軒 和桓竹無關了,桓竹只覺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過來,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害怕,只要於軒 沒事,只要於軒沒事……。
在痛暈過去之前,她好像還聽到了於軒的哭泣聲,不,她不要他哭,他們不是在一 起了嗎?桓竹拚命的想睜開眼睛,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桓竹才悠悠醒來,閃進腦中的第一個想法是:我在哪裡?接下 來便覺得痛,那痛幾乎席捲了她全身每一寸地方,排山倒海而至,痛得她忍不住呻吟喘 息。
「痛,好痛……」要過半天,桓竹才弄清楚那軟弱無助的聲音竟然屬於自己。
接下來她便看到了雙眼充滿血絲,臉上佈滿胡碴的於軒,原來他一直趴伏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