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逍沒有為蕭宇飛辯護,只是挑了挑眉。"難道你覺得他和關姑娘適合?"
白情想了想,終於緩緩搖頭。"算了,當我沒說。"
那兩個人雖然是郎才女貌,可是都一般沒主見,又一般爛好人,若要湊在一起到天荒地老,不悶死才怪。
她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聒噪總也得有個限度,能幫的都幫了,我們走吧,接下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望向劉家大宅,白情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隱憂。
"若月太老實了。我只希望,那個笑面狐狸莫要膽大包天,把她給賣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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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來到劉家也快有一個月了。
在這裡的生活,憑心而論,其實是相當舒適的,幾乎和她流落到紅香院之前那種富貴千金的日子,沒什麼兩樣。可是很奇怪,關若月並沒有因此而覺得開心多少。
在劉瑾生的引介下,她早就見過了他的三位夫人和一個獨生兒子。所有的人見到她都是笑容滿面,對她都相當客氣,可是她卻能感覺得出,在表面的那份和善背後,藏著的是言不由衷的虛假。
也許是因為白情臨別時的耳語,也許是因為待在紅香院的三年,教會了她觀貌察色的本領。她能清楚地看見表舅過分客氣背後的缺乏親情,那幾位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傲慢,以及表哥劉頌國明顯帶色的目光。
他們……願意收留她,只是衝著少王爺的面子吧?
所以她很識趣地退避,幾乎是足不出戶,整日待在劉瑾生撥給她居住的客院中,彈琴讀書以為消遣。曾有幾次,那位表兄跑來邀她出去逛街或踏青,也都被她客氣而淡漠地婉拒了。
並非自抬身價,只是心如止水,對於那種明顯有所企圖的慇勤嘴臉,頗有厭煩的感覺。她……真的變了很多啊。若是在三年前,也許她會覺得劉家對她有天大的恩情,進而感恩戴德,以身相許,糊里糊塗就把自己嫁了那平庸又縱情聲色的表哥也說不定。
搖了搖頭,輕輕地歎出一口氣,關若月撥弄琴弦,繼續彈奏著她的"江南思"。若說在劉家的這段日子有什麼好處,就是生活清閒單調。整日讀些詩經,彈些樂府曲子消磨時光,也算是很難得的修身養性。
手下不曾停歇地彈著那輕柔婉轉的曲子,她低垂著眼,想起了在杭州時的日子。
雖然三年來是許多辛酸苦楚,可是,也不是沒有過溫馨的回憶,不由地,想起了西湖清澈的水;想起了從飄香閣中推窗遠望,明月照著青山秀水的美麗;想起了那三秋桂子,十里荷塘……
驀然,眼前浮現一張粗獷卻剛直的臉,那雙黑眸銳利卻溫和,洞徹人心,筆直地望進她眼。
關若月一驚,錯了指法,琴音頓亂,原本半合的水眸也立刻睜大。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半晌,突然推開琴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望向外面陽光燦爛的晴天。
常常會掛念楊嬤嬤和白情,會想起少王爺,這不奇怪。可是……幾乎是同樣經常地,心頭會出現雷拓的影子。總是忍不住擔心,身在江湖的他,是不是還依舊安好?
這樣的心思,讓自己也不明白啊……
站在窗前,遲疑了半晌,最後關若月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雖然不喜歡撞見劉家的人,可是外面的陽光明媚,讓她無法抗拒想要到花園去散步的誘惑。她抿了抿嘴唇,終於信手披上披肩,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此時剛過正午,花園裡靜悄悄的,沒什麼人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她在花叢前停下了腳步,款款蹲下,端詳著那一叢盛開的、迎風搖曳的虞美人。
正在優閒時,突然,眼角捕捉到一抹晃動的人影。關若月連忙回頭,只見是表哥劉頌國,臉上一片驚惶失措,匆忙地從她面前走過,竟完全沒有看見她。
關若月站起身來,詫異地目送他帶著一絲氣急敗壞,連門也不敲,直接衝進了劉瑾生的書房。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忍不住好奇相擔心,她放輕腳步跟了上去。
才剛走到門前,立刻就聽見劉頌國喘著氣的聲音從房裡傳出:"爹,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人家都快殺上門來了!"
殺上門來?!這是在說誰?關若月嚇了一大跳,連忙悄悄地貼上門扉,全神貫注地傾聽。
書房裡,劉瑾生乾咳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開口:"急什麼?也不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居然把我劉家上下嚇成這個樣子?"
"爹,你口中乳臭未乾的小子,半年裡接連挑了咱們五個分堂,毀了上萬兩銀子的買賣,你到底知不知道?"劉頌國愈說愈大聲。"難道非要等到人頭落地,你才會開始操心嗎?"
"住嘴!你看看你這是什麼口氣,愈來愈沒規矩了!"劉瑾生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頓了頓,他用比較平緩的語氣接著說道:"國兒啊,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當年他爹娘號稱什麼'雷電雙俠',還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就讓我給解決了?爹心中自有計謀,你就放心吧!"
屋中有片刻沉默,隨後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音,顯然是劉頌國坐下了。
只聽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語氣不再是氣急敗壞,而流露出一絲恐慌:"爹,那渾帳在信上說得如此狠毒,教人怎麼不擔心?你……你好歹也透個底出來,到底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劉瑾生嘿嘿地笑了一聲,緩緩說道。"三個字──關、若、月!"
她?!關若月險些驚叫出聲,連忙掩住嘴,睜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傾聽。
"什麼?"屋裡的劉頌國顯然和她一般訝異,也叫了起來。"表妹?她手無縛雞之力,能抵個屁用?難道……難道爹要讓她用美色去勾引那小子不成?"語氣中頗有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