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慕容□自己也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但他就是無法不管她。
難得的,他收起咄咄逼人的氣勢,對她笑道:「什?都別想了,你的身子還很虛,再睡一下。」
他將她壓回床上,甚至替她蓋好棉被,前所未見的體貼溫柔,令月無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安穩地躺在床上,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為她張羅一切,一股奇異的情緒不知不覺在胸臆間蔓延開來,令她那顆遭逢劇變的心窩緩緩地漾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潮。
月無缺忽然意識到自己跳飛的思緒,趕緊收斂心思,命令自己不得對眼前的男人有一絲絲的好感,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儘管不准對他有好感,可她心裡也明白救命之恩卻是無法否認,她的心真的好亂……???
除了氣血虛外,月無缺的傷勢可以說是完全好了。
她坐在花菱鏡前呆呆地由鏡中審視自己的面容,實在無法想像這世上曾有另一名女子與她的相貌如此相似。
思緒正胡亂地飛馳著,「行雲」那張臉倏地又跳到她的面前。
她不禁猜測起他的真實身份,他那一身狂霸不羈的氣息與貴氣,想必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尤其又與鎮南王爺?友,身份理應更加不凡。
像這樣出色的男子,他成家了沒?
月無缺沒有發現她的思緒不知不覺直繞著「行雲」打轉,好奇著他的一切,下意識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
「無月。」
一道男音喚回她飄遊的神智。
她猛回頭,見是鎮南王,便趕緊起身恭敬地請安。「民女見過鎮南王。」
聞言,鎮南王皺緊兩道濃眉。「無月,在這深山林間,就別再口口聲聲喊我鎮南王了,那多不自在。」
「可是……」
「別可是了,若真有心,就喊我一聲守敬兄吧。」
月無缺知道再推辭下去,就要傷和氣,於是依一言喚道:「守敬兄。」
「嗯。」鎮南王滿意地揚起一抹笑。
「坐吧,守敬兄。」招呼鎮南王坐下後,便替他斟了杯香茗。
「無月,今兒個身子覺得如何?」
「還好,都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鎮南王應了一句後,眉頭卻皺得死緊,好似有心事般。
「守敬兄有心事?」
「嗯,」鎮南王歎了口氣。「不瞞無月姑娘,?兄有一事相求。」
「王爺但說無妨。」
鎮南王望了月無缺一眼後。「你的身子也差不多痊癒了,不曉得日後有什?打算?打算返回故里嗎?」
「這……」
鎮南王看出了她的猶豫。「怎麼了?」
月無缺靈慧的眼眸轉了兩下,語氣苦澀道:「其實無月家鄉已無親人,惟一相伴的母親如今也下落不明……」
「關於這件事,我實在很抱歉,我想令堂當時確已斷氣,至於屍首?何失蹤,可能是遭林間的野獸……」他保留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月無缺一聽,心中緊緊一窒,一想到師父的屍首可能被野獸叼了去,整個心都擰疼了。
「很抱歉。」
月無缺淒淒地搖搖頭。「王爺不需道歉,是無月該謝王爺救命之恩才是。」
鎮南王感慨地道:「看無月姑娘這般思母,我就心疼我那苦命的彤兒。」
「王爺,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關於令堂,無月姑娘也請節哀順變。」
「是……」思及師父連個墳都沒有,月無缺心頭便又緊揪得難受。
「關於彤兒!無月姑娘是認識的,她便是我想拜託無月姑娘之事。」
「請王爺明說。」
「如果不嫌棄,我想留無月姑娘多住些時日。」
「守敬兄是要無月陪伴彤兒?」
鎮南王站起身,昂藏的身軀背向她,目光飄向遠方,深深地歎了口氣。「彤兒還小就沒了娘親,也是怪可憐的。」
「這……我……」
鎮南王轉過頭來。「?兄希望無月能答應陪伴、照顧彤兒,不知無月姑娘意下如何?」
「當然好。」一道爽朗的男音突地插進兩人之中,逕自替月無缺應允。
月無缺一見來人是「行雲」,一顆心突然脫序地跳了一下。
「無月姑娘也是熟讀聖賢書之人,相心必自然懂得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這一點淺顯的做人道理,對吧?」慕容□嘴角若有似無地凝著笑意,一雙細長的眸子有意無意地睨著她。
月無缺小心地隱藏著情緒,暗惱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於是她沒好氣地冷冷瞪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行雲公子精通百家書,學富五車,施思不忘報之理,想必公子也是讀過才是。」
慕容□一聽,哈哈大笑。「好一張伶牙利齒的小嘴。」
「彼此、彼此。」
鎮南王一旁有趣地看著兩人。「怎麼你們二人一見面,火藥味就特別的濃厚?」末了,他又轉向慕容□道:「我可不記得你是好鬥之人哪。」
慕容□瀟灑地一甩袍尾,帥氣地入座,一臉自信地笑道:「這得看是和誰了。」
月無缺心裡有氣地瞪著他,他那句話不就擺明了是她先挑釁的?但礙於鎮南王也在一旁,她決定先不與他一般計較。
「好了,不管如何,若是無月姑娘願意留下來,那是再好不過,想必彤兒一定會很開心。」鎮南王笑道。
「對了,彤兒呢?」慕容□問道。「好些了嗎?」
「彤兒病了嗎?」月無缺睜大眼問道。
「嗯,昨兒個好似著了涼,咳了整夜,剛剛喝過『行雲』開的藥方後,已經睡下。」鎮南王言語中有著無限的慈愛。
月無缺立即起身道:「我去看看彤兒。」
語畢,她趕緊藉機遁逃,她實在無法再忍受和那「行雲」多相處一刻而不和他吵架!
不過也真是奇怪,她一向不是易怒之人,但?何他總是能輕易地挑動她的情緒、引發她的怒火?
第五章
房間裡,充斥著一股藥味,月無缺踱到牙床邊,還未掀開芙蓉帳,就已聽到由帳內傳來一聲又一聲小孩兒的呢喃囈語,聲音聽起來既痛苦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