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月無缺忙拒絕道。「無月怎敢直呼王爺名諱?」
「不過是世俗禮儀,咱們不必拘泥於這繁文節上。」
「這萬萬不行,況且王爺還是無月的恩人。」
「這我可不敢居功,那是『行雲』的醫術了得。」
「好了,你們二人也甭再客氣了,今夜月圓、花好,酒更香,正適合飲酒作樂,別再浪費了。」慕容□飲下一口甘醇的酒後道。
「老弟說的對,來,再飲一杯。」鎮南王舉杯敬向慕容□。
酒過幾巡,大夥兒酒酣耳熱之際,鎮南王突然提議吟詩助興。
「此議甚好。」慕容□立刻附議道。「不如咱們來猜猜詩詞的出處吧,猜不中,又或是被猜中的人可要各罰一杯。」
「好,那就由我先來吧。」鎮南王沈吟了一下後吟道:「自古佳人多命薄,閉門春盡楊花落。」
月無缺當然聽得出來鎮南王正在懷念著已逝的王妃,他念詩時那般深情的模樣深深地震撼了她。在見識過慕容家那幾名薄倖的男人之後,她幾乎不再相信這世上還會有這樣深情的男子。
慕容□沒有搶著回答,反而轉頭對月無缺道:「你答吧。」
月無缺睨了他一眼,不曉得他在玩什?把戲,但還是?唇回道:「蘇東坡的薄命佳人。」
「呵,被猜中了,自罰一杯。」鎮南王一杯下肚後,深深地歎了口氣,舉頭望向皎潔的明月,似乎正遙想著什?。
鎮南王若有所思地望著月無缺,喃道:「真是像呀!」
「王爺……」月無缺一愣,略微尷尬地別過臉。
「好了,守敬,今夜別再談傷心事了。」慕容□一掌拍向鎮南王的肩頭安慰道,也順道替月無缺解了尷尬。
「呵呵,『行雲』說的是。」鎮南王也自覺失態,不好意思地直笑。
「接下來,就我來吧,你們二位可要好好地猜猜。」慕容□p道。
「請。」鎮南王一副儘管放馬過來的表情。
慕容□英氣逼人的臉龐帶著邪氣,精銳如蒼鷹般的眸子若有似無地睨了月無缺一眼,害她心裡無來由地大大跳了一下。
他那眼神是什?意思?
月無缺佯裝無事,不著痕?地避開他那令人心慌的眼神,強自鎮定心中已然脫序的心跳。
他深邃的眸子仍含著某種慾念地睨著她,惑人的嗓音低吟道:「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他停頓了一下,末了的兩句刻意加重了音調。「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情!」
月無缺心中大驚,一張小臉霎時染上紅暈。
他這露骨的表白聽得她立即羞紅了臉,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鎮南王蹙緊眉頭,想了半天,似乎沒有頭緒。
「守敬兄?」
鎮南王搖搖頭,爽朗道:「自罰一杯。」接著一杯酒便下了肚。
「怎麼樣,試試?」慕容□不懷好意地對著她笑。
她知道他故意在嘴上輕薄她,一時間,她竟陷入兩難,不曉得該回答他的問題,還是佯裝不解?
見她一張臉乍紅乍白、手足無措的模樣,慕容□心情大好。「猜不出來就罰一杯。」他「好心」地替她斟滿了酒。
看不過他那張得意欠揍的笑臉,月無缺還是忍不住回答道:「唐,李白。」
慕容□愣了一下,隨即讚賞道:「不錯,不錯。」
嗯,他不算白救這個女人,至少比起他至今所遇到的女人都要有智慧多了。
「好。」她佯裝鎮定地應了一聲,思索了片刻後吟道:「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聞言,慕容□更加讚賞地望著她,才不過短短兩句,就和他撇清關係,暗示要他別再逗弄她。
「誰來答?」月無缺話雖像是說給大家聽,眼神卻挑釁地睨著慕容□。
慕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或許是沈溺在自己思妻的愁緒中,鎮南王似乎沒有看出他們二人間那波濤洶湧的暗流,朗聲答道:「是李白的『春思』。」
「自罰一杯。」慕容□飲罰酒的同時,眼神依然魅惑地挑勾著月無缺,令她氣得真想當場用酒潑他。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副思春的模樣?
她才不相信他答不出來,他是故意的,望著他那雙深沈的眸子,她發現她根本猜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些什?。
三人又對了幾巡,直到夜深了,慕容□才藉著酒意先走一步。
正待月無缺也打算告辭之際,鎮南王叫住了她,並且深情地望著她。
「無月,先別走。」
「王爺?」月無缺回過頭,鎮南王眼裡的深情令她下意識地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無月……我……」
月無缺的語氣雖有禮,但卻含著一絲拒人千里的冷漠。
「王爺有事但說無妨。」
鎮南王走向她,直直盯著她的小臉,望了一會兒後道:「沒什?,想再多看你一眼罷了。」
「王爺是懷念仙逝的王妃吧。」月無缺微微地笑道。
「唉……」鎮南王苦笑地點點頭。
「真有那麼像?」
「嗯,真是太像了。」鎮南王像突然想到了什?,忽然扯住她一隻皓腕,興道:「來,跟我來。」
「王爺……」
月無缺低下頭,忸怩地抽回手,鎮南王這才發現自己唐突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忙道歉。「我只是突然想給無月姑娘看幅畫,一時失態了。」
「什?畫?」
「來,跟我來。」鎮南王態度謙沖有禮地領著月無缺到他的書房。
???書房裡擺設簡單,高雅不俗,鎮南王領她到一幅高掛在牆上的美人圖前,那畫中美人神韻婉約,靈氣秀麗的美令人屏息,但最重要的是畫中美人那酷似自己的五官,更是令她驚駭。
「這便是亡妻,娘。」
月無缺瞪大了眼睛,直盯著牆上的畫,久久說不出話來。
鎮南王幽幽歎口氣後道:「要不是娘是家中的獨女,我真會以?你和她是同胞姐妹呢。」
同胞姐妹?
這四個字霎時震住了她,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世,她只知道自己是個孤兒,如今居然讓她看見另一名容貌如此酷似自己之人,她的心窩霎時泛起極端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