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腳跟一轉,就往門口方向走去。
「我真的去了!」他停留在門檻上,對他大哥吼道。
「嗯。」閻岱淡淡應了一聲。
「我真的去了喲!」閻俊不甘心地又喊了一聲。
「快去吧!」閻岱不願再嗦。
「哇!」閻俊突然之間嚎啕大哭起來。「哇……嗚……」
閻岱被小弟突如其來的淚水及誇張的哭勢給愣住。「你哭什??」
閻俊一臉委屈,抽抽噎噎道:「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平時就不常在府內,老是留我一個人在府裡孤單寂寞……」
或許是他的眼淚,真的喚起閻岱的愧疚,他不禁放柔語調道:「別哭了,你也知道我平時不是在玩……」
「我不管!」閻俊忽然衝過去,一把抱住他大哥。「你不曉得你不在的時候我好寂寞……嗚……」閻岱任他抱著,心裡因弟弟聲淚俱下的控訴而迷惑起來。
「人家只不過是要個大嫂……」閻俊嗚嗚咽咽地泣道。
「可是府裡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平時就算是我不在,你也應該不會寂寞才是。」閻岱哄勸道。
「那不一樣!」閻俊放開他大哥,背過身去,幽幽道:「他們只把我當主子,沒一個真的待我像親人。」
「可是你也十二歲了,總是要長大。」
「我不管!」閻俊又轉過身來,將他大哥由椅子上拉下來。
「做什麼?」
「我不管,我就要你今天給我選個大嫂出來,否則我就哭死給你看!」閻俊不倫不類地威脅道。「你!」閻岱瞧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心裡某處泛過一抹愧疚,或許他真的太少時間陪他了。
「快走!」閻俊推著他,直朝大廳而去。
「你,唉……」一股股複雜的情緒在閻岱體內交織,拗不過他,也只得陪他一同胡鬧了。
喬嬅專心一致地在顛簸的馬車內整理帳冊,這些都是她這趟順道帶出門,一路上所要辦的事。雖然爹將她們四個女兒全趕了出來,並且還提供了一個「超級大獎」,但事實上她可不抱任何期望。三個月?她要上哪兒去找一個相公?
其實誰當家主事,她也不是挺在意,反正都是姐妹,她只求自己能?爹畢生的心血有些奉獻,盡一份?人女兒的孝心,那就夠了。
只是她十分清楚,爹這趟要她們出門,她若是不從,怕又是傷了老人家的心,再加上她手上還有幾處營商據點尚未談妥,這才借這個機會索性把事情一次給辦了,既可先暫時緩了老父的殷殷期盼,二來又可順道辦些正事。
爹以賽蠡商號的主事之位來利誘她與三位妹妹們各自出府去找尋相公,想來爹的確為了女兒們的婚事傷透了腦筋,唉,如果在這情況之下,她與妹妹們再不出門做做樣子,安安他老人家的心,她的良心也實在過意不去。
她在心中盤算著,三個月的期限一到,她就轉回家去,然後再佯稱找不到合適的人不就得了?
妹妹們誰若想主事就由她們去好了,她肩上的擔子正好藉機落得一身輕,求一份快活。
駕車的小四朝車篷裡頭喊道:「大小姐,前頭就是『朝陽府』了。」
「喔,好。」
喬嬅回過神,趕緊收拾一下待會兒上朝陽府所需要用的資料。她這趟上名聞遐邇的朝陽府,是?了來談一筆買賣。
朝陽府是當朝紅臣「朝陽公」閻岱,閻大人的府邸,府上丫環僕役何只百人,她看準了這個銷貨地點,故而這趟前來,主要是想?「賽蠡商號」旗下的各項物資另謀一出貨通路,換句話說就是找一個買家。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喬嬅雖然人在車篷內,卻也可清楚地聽到外頭車水馬龍的喧鬧聲。
「小四,咱們正經過市集嗎?」喬嬅朝外頭喊道。
小四過了一會兒後才回道:「大小姐,這兒不是市集,但不知道?什?『朝陽府』外擠了好多人。」
喬嬅好奇地將簾子掀開,果然看見「朝陽府」外,人車喧嘩,一片比市集還要忙碌的熱鬧景象。
「看來車子是過不去了。」喬嬅腦中飛快想了一下。「這樣好了,小四,前頭有間客棧,你先去那兒等我,我自己從這裡走到朝陽府。」
「這樣好嗎?」小四為難地望了一眼擁擠的人潮。
「沒關係的,走一段就得了。」喬嬅笑著道。
「喔,好吧,小姐,那麼您千萬小心,別被人給撞倒了。」
小四努力地將馬車停穩,讓喬嬅下了馬車。
「快去吧!」
「是。」小四應了聲後便駕車往反方向而去。
喬嬅抱著厚厚的帳冊和資料,好不容易擠過重重人群和馬車,終於來到朝陽府的大門口,她驚訝地發現原來在門口擠成一團的都是姑娘家們,而外圍的馬車軟轎全是送這些姑娘們的轎夫和車伕。
「過去一點,排隊!」一名身穿黃衣的女子怒目對著喬嬅喝道。
「呃……對不起。」喬嬅愣愣地道了歉,心中完全沒有主意眼前的這副陣仗究竟是怎麼回事?
「滾開一點!」另一名姑娘又朝喬嬅怒吼。
「別擠我,妝都給你弄糊了!」又一名姑娘怒目地抱怨道。
就在喬嬅又要道歉時,朝陽府那厚實的朱紅大木門好不容易在?人殷殷期盼下緩緩地開?。
「排隊、排隊,一個一個來。」門內竄出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朗聲吆喝道。
頓時,門外的姑娘們全向朝陽府的大門擠去,喬嬅因手上厚重的書冊而險些被擠倒。
「快、快,遲了就不好了。」
「讓我過、讓我過……」
「唉喲,別擠呀!」
喬嬅只聽得耳邊傳來陣陣?姑娘們爭先恐後的話語,心裡越來越疑惑,這朝陽府今兒個究竟是在幹什麼?
說是招募丫環也不像,瞧每個姑娘哪一個不是精心打扮,身上的綾羅綢緞也顯示了家裡的富裕,更何況有人是乘馬車或軟轎來應徵丫環的嗎?
辦喜事嗎?
看來也不像!
朝陽府門口既無張燈結綵,又無招待的侍者,而且哪有喜宴只請女客,並且還辦得跟比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