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禮服早由朋友設計製作,婚禮場地也是朋友提供的千坪大別墅,當天的行程和酒會也委由公司的公關部門負責,她這個女主角只負責吃飽睡好等結婚。
唯一麻煩的事——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她和風間雅石在時裝界裡還真的是有那麼一點名氣。他們的婚訊傳出後,國內外寄來的賀卡賀禮和傳真不計其數。這讓她有了結婚的煩惱,煩惱場地太小、酒席不夠。
今天下班回家,宇文絹又是帶了一大袋的賀卡和賀禮。賀禮堆滿茶几,母女倆看的不亦樂乎。
「媽,你的朋友還真是直接耶!送這種東西。」宇千露由禮品堆中拿出一個琉璃藝品,是一件男女赤裸合抱的春宮姿勢,盒子裡還有一張「百年好合」的賀卡,卡片上的字也不知道是哪個洋人拿毛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字跡猶如毛毛蟲爬行。
「不錯啊!至少不是送保險套。」宇文絹只瞄了一眼,又專注於手中的賀卡。賀卡上的文字有如聯合國,英文法文拉丁文日文都有,有些用詞還頗為艱深,因此她的手邊還放了一台電子字典。
「喏,保險套在這裡,螢光的、顆粒的,還有特殊造型的都有,還祝你『永浴愛河』咧!奇怪了,這些外國人幾時這麼有中國文化了,什麼百年好合、永浴愛河的都會用。」宇千露一邊評論著那些蟲爬般的中國字,一邊仔細看著保險套紙盒上的說明,她還拆開一包觀看。她只見過陽春型的,像這種玉米型、犀牛型的她還是頭一次見識到,滿有趣的。
「中國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外國人是羨慕得不得了。查理的手臂上刺了一個『忍』字,艾爾的胸前有一條龍,而湯普森先生的辦公室擺滿了太極八卦和水墨山水。你看,這上面的字不是很正點嗎?」宇文絹拿了一張寄自紐西蘭的賀卡給宇千露看。
「喲!寫ABC的也能把你的名字寫成這樣,還真稀奇。」末拆的封套上「宇文絹」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宇千露自認沒有這種程度。
「紐西蘭?是誰?」接回卡片,宇文絹小心的拆開封套,攤開一看,隨即一聲尖叫響徹室內——
「啊!」
「幹嘛?」宇千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到。
「你看。」
「你前夫來向你祝賀『琴瑟合鳴』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還高興成那樣,真是受不了你。」她只草草的看一眼內容和署名即不感興趣的又丟還給宇文絹。
從小即跟著媽媽過活,父親只是一個形容詞而已。十多年音訊全無不聞不問,父親的尊容也忘的一乾二淨了,因此想起父親這個人總是沒什麼感情可言。
「內容看仔細一點。」宇文絹無力的一手搞住臉,一手伸長將卡片又推向宇千露。
「上面說的協議是什麼?」卡片內文拉拉雜雜的一大篇,什麼多年不見頗為思念啦,什麼撫養女兒勞苦功高啦,還祝琴瑟合鳴永結同心等等的八股文章兼屁話。最後還附上一句——P.S.莫忘了當年的君子協議。
「離婚協議。」宇文絹心煩意亂的依舊雙手搖臉低著頭,聲音透過雙掌傳出,有點悶悶的。
「關於什麼?」
「你的監護權。」
「從實招來吧!」除了不祥的預感,宇千露還有種被出賣的不爽。
「你知道有些男人嘛,自己不要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當年離婚時他大方的表示體諒我愛孩子的心,所以你的監護權歸我,但是,他又有一個證書,如果我再婚,孩子無條件歸他。我也知道他的用意,他無非是想用孩子綁住我,一方面我捨不得你,一方面離婚的女人帶個孩子要再婚也比較不容易。原本我就不打算再婚的,因此也不介意這種不平等條款。誰知道……媽媽對不起你。」說起前塵往事,宇文絹沒有太多的傷感,有的是一點淡淡的無奈和對女兒的歉意。
「媽,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你的前夫太小人了。不過,那麼多年的不相往來,他會當真嗎?」天下偏就有這種無恥的小人,自己在離婚後一個月內馬上再婚,前妻在十多年後總算有個歸宿,他還要用這種陰險的招數來破壞,算什麼?
「我想會吧!不然他幹嘛多事寄這張賀卡來提醒我。難怪我老是心神不寧,總覺得——已忘了什麼重要的事。現在可好,再過十二天就要結婚,喜帖也發了,難道要取消不成?」
「現在法律比較完善,判決監護權時法官會以小孩的意願為考量。別擔心了,我又不是死人,不會為自己爭取權益嗎?」
「你不瞭解,他是律師,會有辦法的。」律師這行業在宇文絹說來有如毒蛇猛獸般的可怕。以前他會以那種卑鄙的條款來限制她,現在也不必太期待他的作為會如何的光明正大。
「那怎麼辦?」宇千露現在才覺得事態真的嚴重了。媽媽不是那種窮緊張的人,若非真是麻煩事,她也不會這樣愁眉苦臉的六神無主。
「什麼怎麼辦?先吃飽再煩惱吧!」雷速提著一個大披薩和玉米濃湯出現在宇家客廳。
「幾天後我要搬到紐西蘭了。」宇千露漏掉中間的過程,直接跳到可能的結局。
「為什麼?」一口披薩差點噎死一個青年才俊。雷速趕緊喝口濃湯嚥下,才開口。
「監護權之戰。我媽早年訂下了一張不平等條約,現在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所以,我只好隨著對方移居紐西蘭。」
「又不是戰敗國,哪來不平等條約。阿姨和你過的好好的,誰和她搶監護權?」
「她的前夫。他們離婚協議書上有明文約定,只要我媽再婚,她就喪失監護權。現在我媽即將和風間叔叔結婚,也不知道他消息為什麼這麼靈通,居然遠在紐西蘭也知道,如今他寄了一張賀卡來,美其名是提醒,實際上是恐嚇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