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鈞有點不是滋味,因為那個男生正是關宜葭的前任男友、江曼玲現在的親密愛人。
他回想了一下江曼玲那種惟恐天下不亂的造謠,他有點明白了。
是了,江曼玲得知今天關宜葭要和前任男友見面,她是特地來通風報信的。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判斷力啦!
別說他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光是用小指頭想也知道,事情絕不是像江曼玲形容的那樣。因為,如果關宜葭有腳踏兩條船的奸詐,難道她還會傻得「偷人」偷到他的地盤上嗎?這家茶店幾乎是專為夏山的學生而開的,而且就在他每天上下學的必經之路上。
不過、兩人有約看來是真的,只是,不知為了何事。
邵鈞有意無意地觀察著那個男生,不久,只見那男生接了手機,一陣對話之後,滿臉失望的掛了電話,然後一口氣喝光飲料,落寞地離開。
「幹嘛!轉性啦!竟然看一個男的看得那麼專注。」阿泰用著曖昧的語氣說。
「阿泰,你這死沒良心的,你不知道我最愛你了嗎?」
五個大男生整天和在一起,偏偏每一個又都是名草無主,看看報章雜誌上出櫃的同志裡俊男帥哥又佔絕大多數,因此,他們的嫌疑很大。當然,他們平常的玩笑言語也要負上很大的責任。像現在,邵鈞那一句埋怨可就風情無限了。
「別害我,你有蛋糕公主我可沒有,我還想交個女朋友談場戀愛咧!」阿泰大聲地聲明自己的性向和立場,誇張的態度,彷彿真的怕被人誤會似的。
「其實,你最需要的是去做一次身體健康檢查。」邵鈞正經地說。
「幹嘛檢查,我自己用眼睛看也知道,超級帥哥臉,身強體壯,五肢健全,該長的長,該壯的壯,根本是完美情人的最佳典範。」阿泰毫不謙虛地實話實說。
「你說的是種馬的標準吧!我說的健康檢查是檢查你的腦袋是不是填了石塊,你的心是不是木頭刻的。否則,這些年來光是向你表白被拒的女生已經可以組一個同業公會了,你又不是沒機會。」
「我的腦袋要是填了石頭,你的也差不多啦!五十步笑百步。你只不過好運蒙到一個你看得順眼而且人家剛好也不嫌棄你罷了。你以為你就多善解人意?木頭。」一向以自己的自由身沾沾自喜的兩人,今天竟然會拿「包袱」出來炫耀。
難道,春天真的是動情的季節?
「呵!呵!呵!我已找到了我生命中的春天,人生中的太陽,早已脫離木頭的行列了。枯木逢春,我這棵小樹很快就要長成大樹了。」邵鈞自然而然的將關宜葭視為自己生命中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我還克寧奶粉咧!」
春天該是何等的形貌呢?枝頭抽新芽,滿樹杏桃花,一點點的寒涼,一點點的熱意,不疾不徐的風,不大不小的雨。就像他們的戀情,沒有激烈的愛恨情仇,只有一點甜一點酸,清爽宜人,回味無窮。
第四章
橙紅的木棉花大朵大朵的狂放在枝頭,落地時仍舊是一身傲慢的不肯支離破碎。
每次走在木棉花滿地的人行道上,關宜葭總是走的很辛苦。那大朵大朵尚未枯萎凋謝的花、踩在上面她總有罪惡感,尤其踩碎的花朵滲出汁液時,更讓她有種謀殺生命的錯覺。因此,走在木棉花滿地的人行道,她總是跳躍閃躲的前進,盡可能不要踩到任何花朵。
花期已近尾聲,枝頭剩餘的木棉花彷彿怕趕不上季節似的,在一夜之間集體墜落,把人行道全佔滿了,猶如鋪上一條橙紅的花毯似的。
關宜葭小心翼翼地走在其間,有點提心吊膽的小心謹慎。
「關宜葭。」
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由後面傳來,嚇得還大步跳躍的關宜葭差點跌倒。
「曼玲,今天怎麼這麼早?」找到一個沒有木棉花的空位站好,她才敢回頭招呼來人。
她是屬於早睡早起的人種,每天她總是早早來上學。走在人影稀疏的街道讓她覺得輕鬆,所以,不管是寒流來襲的嚴冬或是大雨滂淪的夏季,在清晨六點半時校門口的木棉道上一定有她的身影。
她寧可將自己裹得像粽子,也要享受一下無人街道上的清冷空氣,或是在大雨中撐一把傘獨行,聆聽那雨打樹葉的浪漫。而江曼玲卻是和她相反的類型,她每天總是不到鐘響不進校門。
江曼玲今天反常了。
她快步走來,腳下的木棉花隨著她的無情踐踏碎爛一地,屍橫遍野。
「你算什麼朋友?答應我的事都做不到。」冷冷的語調帶著怒氣。
「什麼事?」面對她的盛怒,關宜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誤了什麼大事。
「你還敢問什麼事,你不是答應我昨天要在茶語堂和楊耀明見面嗎?為什麼你沒去?」關宜葭的失約讓她的全盤計劃全打翻了。男朋友正在鬧情緒不理她,想另謀發展。嫉妒他人的幸福美滿,想破壞,卻失敗。諸事不順,讓她怒火中燒。
「喔,那個呀,因為我覺得打電話也可以說清楚,所以我沒去茶語堂,只用電話和他聯絡而已。」關宜葭鬆了一口氣。看江曼玲的臉色,她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咧,害她緊張了一下。
「那你為何不早說?」
「只要目的有達成,用什麼方法有關係嗎?」
「他怎麼說?」
「楊耀明說,他和你之間的感情他需要再想想,而且推甄也快到了,他想專心唸書。」關宜葭只挑重點說,至於其它……那就別提了。
昨天在電話中,關於江曼玲的問題楊耀明委婉地解釋了一堆理由,不過總結起來只有一句:他要分手。楊耀明還一直對她說抱歉.說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和江曼玲在一起,也不斷的追問她近來過得如何。以她的立場,她實在不能說什麼,所以在問完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後,她趕緊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