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裡嗎?」黑澤冷冷看著她。
「喜歡,這兒很美。」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他一進這屋子,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釆菁也很喜歡這裡,這裡每一樣東西都是她挑選的,她曾住在這裡,現在她也還住在這裡。」
如遭電擊般,藍釆悠完全怔住了。
「你說什麼?」她吶吶地問。
他拉著她走到後院,指著一棵樹。
「我把釆菁的骨灰灑在樹下,這裡曾是她最愛的地方,我要她永遠都住在這裡,」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她覺得毛骨悚然,不是因為釆菁的骨灰就灑在大樹下,而是黑澤臉上陰霾的表情。
「因為你必須來!」他扣住她的手勁半點也沒放鬆,滿意地看著她臉上驚惶的神色。「你想知道釆菁真正的死因嗎?」
「你說她是生病——」
「不是!」他狂怒地注視她。「她是出車禍死的!因一個駕駛的疏忽,使得她香消玉殞!」
藍釆悠倒抽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在瞬間崩塌了。
為什麼他要對她說謊?又為什麼他現在要對她說實話?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你知道害死她的人是誰嗎?」他幾乎要掐碎她的手骨。
「就是你的父親!」
藍釆悠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的父親竟被指為殺人的兇手。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下的陷阱‥‥」藍釆悠慘白著一張臉,雙眼已經蓄滿了淚水。
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幸福不曾屬於她,如果有,也只是假象。
「沒錯,是我設下的陷阱!」他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我要你父債子還,我要你嘗嘗我所受到的痛苦。」
此刻的黑澤已褪去溫柔的外表,變得既殘忍又駭人,像是要狠狠傷害她似的。
「這是不公平的!」淚水奪眶而出。「我父親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意外,他是為了閃避對方的來車,才將遊覽車不小心開往山崖,他也
受了重傷。」
「好,你要跟我談公平是嗎?釆菁她才二十歲,她還有那麼長的人生可以走,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你知道嗎?你父親的一個疏忽奪走
的卻是兩條性命!」他殘忍地結語。
「那你打算怎麼辦?拿我的命償嗎?」她悲忿地看著他。
「就算你死了,也難以消去我心中的恨!我要折磨你,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他完全無視她的淚水,繼續冷血道……「現在就是你苦
難日子的開始!」
藍釆悠走到窗前,眺望海景。
此刻她的心好痛、好痛,回想黑澤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在刨在割。
她愛黑澤,原以為兩人的結合是上天所賜的良緣,但現在她才明白這是一段孽緣。
只是有一件事是不會變的——她的確是至死不渝地深深愛著他,哪怕黑澤對她如此殘忍無情,她都不會改變她的愛。
她頹然倒在床上,心碎地哭泣著。
只是她的愛可以消除黑澤的憤恨嗎?她的愛可以爭過已不在人間的釆菁嗎?
「夫人,吃點東西吧。」玉子端著餐點走進房間,心疼地看著正傷心哭泣的藍采悠道……「你和先生談的話我全聽見了。」
「那您是不是也恨我?」她迅速地坐了起來。「我對天發誓,用我的性命擔保,我父親他真的不是故意害死釆菁的,那只是一場意
外。」
她記得當時她的父親因此事愧疚很久,車子跌落山崖受傷的人很多,包括了她的父親在內。
而釆菁和另一名男乘客卻是此意外中不幸的罹難者。
「我知道,我相信。」玉子抽了幾張面紙讓她拭淚。「大家都明白釆菁小姐的死是場意外,只是先生他太愛小姐了,他不能承受她離開
他的打擊,才會如此耿耿於懷,牢牢掛記。」
「可是現在澤他認定我父親就是害死釆菁的兇手,我真的百口莫辯,他恨我,我該怎麼辦?」無奈的淚水潸潸而落。
「夫人,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心愛先生的?」
「我當然愛他,您知道嗎?我的雙親都不在了,我把澤當成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原以為我跟他可以就這麼終生廝守,但卻萬萬沒料
到他先前對我表示的愛全是假的,他只是想替釆菁報仇。」
「只要你是愛先生的,我相信你的愛可以化解他心中的恨,你的愛也絕對可以感動得了他的。」
「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做到嗎?」她好徬徨、好無力。
玉子像個慈母般拍拍她的手,為她打氣加油。
「可以的,你是無辜的,老天爺一定會幫助你的,而我也會傾力幫助你。」玉子重重歎了口氣。「我相信小姐她若有靈,她也曾支持我的做法。」
「謝謝您。」她對玉子的感激已不是言語可形容的。
原以為玉子是采菁的奶媽,所以一定會因采菁的死和黑澤一樣恨她,沒想到玉子竟願意幫助她。
至少她不是孤軍奮戰,她發誓她一定要用最大的愛去包容黑澤對她的恨,她要向他證明她是真的愛他的。
即使食不知味,藍釆悠還是聽玉子的勸,努力地把眼前的食物吃完。
「很好。」玉子讚賞地點點頭。「你要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一場長期抗爭,一定要保持體力,千萬別讓自己病倒了。現在我要你好好梳洗
換衣,然後再把這些食物送到房裡讓先生吃,他一百在喝酒,我真怕他身子會受不住。」
「好,我去梳洗換衣。」現在除了玉子是她的支柱外,對黑澤的愛更是她活著的最大動力。
知道黑澤一直在喝酒,用酒精麻痺自己,她的心就好痛。
為什麼他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藍釆悠端著擺滿食物的托盤來到黑澤的房間外輕敲了敲房門。
裡面一點回應也沒有。
藍釆悠看向一旁的玉子,在她鼓勵的眼神下,緩緩推門而入。
房間內的景象讓她大為吃驚。
黑澤就倒臥在散滿地上的空酒瓶中,渾身的酒氣,一身的狼狽,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