釆菁留
不只黑澤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就連黑俊也難以接受如同天使般的釆菁曾做出這樣的事,而怔忡許久……
「現在真相大白了,三表嫂根本不是什麼兇手的女兒,她才是整件事可憐的受害者……」
李珊珊為藍釆悠發出不平的控訴。
「是的,夫人真的很可憐。」玉子也頗有同感地哽咽道……「這些日子來,她受到先生刻意的冷落,她不只把苦往肚子吞,每天都還偷偷地掉眼淚,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看得我好心疼。」
「我把她傷得很重‥‥」黑澤開始對自己感到深惡痛絕。
「夫人已經被徹徹底底打垮了,她的委屈、無助,讓她已不知開朗、歡笑為何,她每天就像行屍走肉,我真擔心她這一次生病會不會‥
‥」玉子走到黑澤面前,以懇求的口氣道……「先生,求求你去看看夫人吧,現在你已經明白真相了,你不該再恨夫人了,就算釆菁小姐她
對你曾經有過傷害,她已經死了,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中,
你該要好好珍惜夫人,她是那麼愛你,明知道她要不起你的愛,卻仍癡傻地守候著,一直到自己完全撐不下去了。」玉子的話有如當頭
棒喝。
「我傷害她這麼多,她可能會原諒我嗎?」他原以為自己會因釆菁的背叛打擊而憤恨難當,但他吃驚的是他竟覺得整個人完全釋懷了。
多年來捆住他心的恨竟消失殆盡,有的只是對藍釆悠的歉疚,與對自己更多的責備。
「你用實際行動去向三表嫂表示你的誠意,博得她對你的原諒。」李珊珊催促著他道……「三表嫂真的病得不輕,你不想失去她吧?」
不,他當然不想失去她,他要去向她懺悔。
藍釆悠雙眸緊閉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呼吸極為微弱,臉上泛著與她陷凹雙頰不對稱的不正常紅暈,此刻的她仍因高燒而陷入昏迷之中。
緊握著藍釆悠瘦如無骨的小手,黑澤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將自己千刀萬剮。
他究竟傷了她多重?
她付出無比的信賴和堅定的愛得到的回報卻是他一次又一次殘忍、無情的傷害。
他是天底下最可惡的大混蛋,他該下地獄!
「釆悠‥‥」他的喉頭梗滿了愧疚的淚水。「我不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是否聽得見,但我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跟我對你的傷害相
比,這三個字根本微不足道,但是我心中充滿的自責和愧疚此刻找不到言語可以形容,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他在懺悔的同時,腦海浮現出他們相遇時的情景,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我心中強烈的憤恨,也不會摧毀你對愛情的信賴和堅持,是我改變了你的命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即使說再多的對
不起,也難以得到你的原諒,」黑澤充滿痛楚地道……「其實我是個懦夫,為了掩飾我對你動了真情,我不斷以傷害你來掩飾自己;我天天
以酒精麻痺自己也是為了逃避心中的矛盾與掙扎。好幾次我好想放棄報仇,但是憤恨卻像惡魔不斷地脅迫我不可以放棄,尤其想到釆菁肚子
還有我的孩子‥‥哈,哈,但是我到現在才明白,事實上,釆菁肚子裡的孩子不只不是我的,她也不愛我了,我是不是很悲哀?我傷害了愛
我的你,一心一意想
念著早已背叛我的釆菁,老天爺究竟跟我開了什麼玩笑?你快醒來,讓我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然而他一句句真誠的懺悔和告白卻仍未能讓藍釆悠清醒過來……
一天過去又是一天的來臨。
黑澤衣不解帶地守在病床旁,寸步不離地照顧藍釆悠。
雖然高燒已退,藍釆悠卻完全沒一點清醒過來的跡象,讓黑澤心急得快抓狂。
「為什麼她已退燒了,卻仍不醒過來呢?」
黑澤緊張得向前來為藍釆悠診察的醫生詢問。
「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醫生在仔細檢查後道……「只是她身子太虛弱了,以後一定要好好調養才行。」
「你一定要用最好的藥醫治釆悠,我求求你。」黑澤懇求著醫生。
醫生應允著,並加以叮嚀幾句後才離去。
「釆悠,快醒來。」黑澤緊緊握著籃釆悠冰涼的手。「求求你千萬別離開我,讓我有贖罪的機會好嗎?」
「三表哥,你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吃點東西。」李珊珊也為他的一片真情而感動得紅了眼睛。「你看看你自己狼狽又憔悴的模樣,萬一
三表嫂醒了,不被你嚇得再次昏過去才怪。」
「可是我一步也不想離開釆悠」
「澤,這兒有珊珊和玉子,還有一醫院的醫療人員,你只不過回去梳洗換衣服,根本不用擔心,說不定你回來後她就醒來了。」黑俊也
忍不住開口道。
「對對對,阿俊說得對!三表哥,你就安心把三表嫂交給我和玉子照顧,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三表嫂少一根寒毛的。」
黑澤仍不放心地猶豫著。
「澤,如果只有珊珊在,別說你擔心,我也不放心,但有玉子在,你就別不放心了。」黑俊的話引來李珊珊殺人的目光。
「阿俊,這筆帳我會找機會跟你算的。」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梳洗換衣後的黑澤恢復了以往的英挺和帥氣,當他接到藍釆悠已經清醒,一路飆車到醫院。
可是來到病房門外,他卻裹足不前。
他是多麼渴望見到藍釆悠,更有好多話要對她說。但他卻感到膽怯,只因他害怕她不肯接受他的道歉,不肯原諒他過去愚蠢的行為‥‥
有了這些隱憂,黑澤竟不禁退縮起來。
「澤,你怎麼不進去?」
黑俊停妥車子後看到他異常的舉止。
「我‥‥」黑澤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黑俊瞭解他的心情,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予鼓勵。
「進去吧,我相信釆悠一定也很想見到你。」
「她會嗎?」一向行事果決的他竟也有這麼徬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