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烈愛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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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感覺到門口有人,唐文權轉過頭。

  「你來試一下。」他叫她過去。

  「哦。」溫雨華走了過去,就著他的湯匙嘗了一 口。

  「夠味道嗎?」他問。

  「夠。」有鹹味,又有些隱隱的甜,味道也很香;他不是站在廚房裝模作樣,而是真的會煮耶。

  「怎麼了?」她怎麼一臉崇拜又感動的看著他?

  「我以為你不會進廚房。」

  「不想讓自己餓死,就得什麼都學。」回了句,然後要她讓開,將滾燙的湯分成兩鍋,然後端到外面去。 「你有吃不飽過嗎?」她跟著他在客廳與廚房間走,想要幫忙拿菜,他卻總是先一步拿走。

  「去客廳等我。」他不讓她插手。

  「我可以幫你。」她又不是沒進過廚房。

  「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我又不是個連端菜都不會的大小姐,我可以幫忙。」她保證她沒有他想像的那麼沒用。

  「別跟我爭。」他以眼神示意她乖乖聽話,她只好跟著他回到客廳。

  今天他們從超市裡買回來的各類蔬菜,都已經洗好擺上桌,他將煮好的湯放在中央的電磁爐上,然後將窗戶打開一些。

  寒流來襲的晚上,氣溫很低,他們兩個坐在桌子的兩邊,沒有電視聲的吵鬧、也沒有其他聲音,她將碗筷擺到兩人的面前。

  「開動。」她笑著。兩個人一同吃晚飯的美好感覺,可以讓她暫時不計較他剛才的霸道。

  她夾了幾瓣萵苣進火鍋裡,看著他也做同樣的事。

  「你剛剛問什麼?」

  「什麼?」她茫然了一下,然後想起自己還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哦,沒什麼,當我沒問。」

  如果他的答案是「是」,那只代表他有一段不美好的童年。她不認為現在這種情況,適合作這種「訴說」;她猜,他也不會想提。

  「你說過,我們之間完全坦誠。」

  「嗯。」她半咬著筷子,終於決定再把幾朵香菇丟進鍋裡。

  「那麼你有問題就問,不必顧慮。」他同樣把幾朵香菇丟進鍋裡。

  她表情頓了下,然後抬起眼。「如果你不想回答,你可以直接說,然後不要回答.我可以不要答案,可是我不要你為難。」

  「你問。」

  「你曾經有吃不飽過嗎?」不加修飾,她將剛剛的問題再重複一次。「有。」

  她表情又頓了下,突然改變問題。「為什麼不讓我進廚房?」

  「太危險。」

  「啥?」她當機,不懂這個答案的意思。

  「女人進廚房,太危險。」他難得用這麼長的句子去回答她的問題。

  「危險?」她真的沒聽錯!「我又不是沒有進廚房煮三餐的經驗,哪裡會危險?」危險?如果她進廚房叫作「危險」,那他進去難道就不危險了嗎?

  「別跟我爭辯。」他習慣性的蹙眉。

  「我拒絕不合理的對待。」她悶悶地道:「你要給我一個能夠認同的理由,否則我才不要聽你的。」

  「我的母親死於廚房起火。」他淡著語氣道。

  溫雨華一震。

  「我父親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母親很辛苦才生下我。五歲那年,我母親因為廚房的失火意外也離開我;後來我在孤兒院裡待了二年,在最後一次偷跑的時候,才碰上我養父,之後他就收養了我。」他的表情平淡又平靜,如果她不是這麼專心的盯著他,她不會發現,他眼裡極力隱藏的心傷。

  她心一揪,很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你為什麼偷跑?」

  「因為那家孤兒院表面上是做善事,實際上卻是販賣小孩的人口販子。」

  她低抽口氣。

  她知道販賣小孩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當年他沒有逃跑,現在可能在不知名的國外,也可能已經被殺了。

  他……他不該受到這種對待。

  「不必為我難過,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他淡淡地道,將萵苣夾進她的碗裡,然後是沾了醬的香菇。「可是,你不該受那些苦。」她並不完全是個無知的大學生,學法律、又對太多事感興趣的結果,是她參與了許多社會公益性的救助活動,所以她對社會上弱勢者的黑暗處也親自接觸過。

  那些家庭不幸福、年幼失估的小孩,其實並不少;現在的社會救助雖然不一定能夠完全杜絕悲劇發生,可是至少仍留了個管道給大眾投訴。

  但過去呢?那些大人們一手遮天,而那些小孩們只能接受無情的命運,被利益薰心的大人當作斂財的工具……

  「都過去了。」他若無其事的低頭喝了口湯。

  她咬咬嘴唇,「我寧願你不要這麼平靜。」

  他沒看她,只是再將其他的菜放進鍋裡。

  「你總是這麼冷靜,把自已真正的情緒藏住,可是你知道嗎?我好想聽見你大笑、大吼、甚至大罵都好,那樣至少你不是把所有的苦悲都往心裡塞,不會有一個人受不住、卻又硬得撐住的時候。」她站起來,走到他旁邊坐下,伸出手臂摟住他的頸項,把他的頭往自己肩上靠。

  他的身體僵硬不已。

  「我不要你一個人苦撐。」她低語。

  第六章

  他仍然全身僵硬,但沒有拒絕她的抱摟、也沒有回抱。

  揪心的感覺愈來愈疼,溫雨華知道,他的身體反應愈僵硬,就代表這段過去在他心裡的陰影愈大,或者該說,造成的恐懼和不安全感有多深。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有我。」她極力穩住語調,不讓喉嚨裡的哭意影響到他。

  「沒有什麼人可以一直陪伴在另一個人身邊。」最疼愛他、關心他的養父,不就離開他了嗎?

  「可是我只想陪著你。」她柔著聲音承諾:「如果我能夠選擇,我只想陪著你,不會離開你。」

  「你還只是個小孩,什麼都不懂。」

  「我成年了。」她抗議。

  「但是你的見識還太少,不懂得真實世界裡的爾虞我詐、生命互搏的血肉模糊。」他語調已恢復正常。

  她偏低了眼看他。「生存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但也沒有想像中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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