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對著房門,背對著窗外,而書桌在窗戶邊,所以,她至少必須先轉個彎,才能看清楚書桌上有什麼東西;但是才轉了一點彎,她的眼睛正好可以看見窗戶時,一具身影突然站在窗戶外。
溫雨華差點嚇的驚叫出來,但是她的叫聲梗在喉嚨,雙眼一瞬也不瞬,只是注視著那道身影。
上鎖的窗戶難不倒他,他在看清楚鎖的型式後,從細縫裡塞進一根像鐵絲的東西,頂端的圓圈勾住鎖把,然後輕輕一拉,鎖輕易打開。
他打開窗戶立刻跳進來,對著窗外先打了個手勢,才轉過身。
她看著他走到她面前,他的步伐是那麼沉穩,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直到看見他的手在幫她解繩子時透出微微的顫抖,她一直忍住的淚終於湧進眼匡。
他在擔心她。即使他們吵架了,他還是擔心她;知道她被關在這裡,他親自來救她了。
她講不出話,全部的精神都在努力自制,不讓自己真的大哭出來;但是當他將她的雙手從椅背中解放、又彎身去拆開綁著她腳的繩子,扶她站起來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他的懷抱。
「文權!」她在他懷裡哽咽地低叫。
「噓,別怕。」幾乎在她抱緊他的同時,他也伸出手抱住她,低聲安慰著。
他來了、他來救她了,他真的來了!
她緊緊的抱住他,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激動的身軀甚至不斷顫抖,讓唐文權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不論松老想怎麼樣,他都不該把小雨扯進來,甚至那樣把她給綁起來。她只是個毫無反擊能力的平凡弱女子,不是什麼十大槍擊要犯,而他居然像對待重刑犯那樣,把她的四肢跟椅子的四腳綁在一起!
可惡……他氣的想殺人!
「你……你怎麼會來?」緊緊擁抱了半晌,她的情緒終於比較鎮定,才能清楚的問話。
「待會兒再說,我們先離開這裡。」他擁著她走向窗邊,她卻停下腳步。
「等一下。」
「怎麼了?」
「教授還在樓下嗎?」。
「幾分鐘前,他出去了。」而他向孫大中借來的五個隨從,早就被他和阿蒼擺平。
「那我去樓下拿一點東西。」
「什麼東西都比不上離開這裡重要。」他拉開窗戶。
「不行,我一定要帶那些資料走;文權,你讓我去拿那些資料好嗎?」她拉著他懇求,剛剛在他懷裡流的淚痕還掛在臉上。唐文權低聲詛咒。
「你可以拿,可是動作要快,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她連連點頭,立刻想打開門,可是門從另一端被反鎖,她根本打不開。
「我來。」唐文權走過來,沒兩三下就開了門。
溫雨華立刻跑下樓。
她想問他怎麼開窗、怎麼開的門,怎麼讓那些精密的鎖失效,但那些可以等他們離開後再說。
客廳已經被整理過,凌亂的文件也早已被收起來;那麼重要的資料,教授絕不可能放在明顯的地方,但教授也可能會反其道而行,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檔案櫃不可能,因為都已經沒有空位,那些文件夾如果被動過她會知道;那麼……客廳的電視櫃!
她跑到電視櫃前,打開底下關著的門,一個保險櫃立刻顯現出來,但同樣被鎖上。
「文權,你能開這個鎖嗎?」她回頭問。
「我看看。」唐文權走過去,先看了下。這是密碼鎖,除非是破壞它,否則要在短時間內試出密碼幾乎不可能。
「退開一些。」他吩咐,然後拿出一把特製的隨身小刀,輕易的割開鐵製鎖,保險櫃立刻打開。
溫雨華很快的翻動裡頭的東西,挑出幾件後,她又試著將保險櫃的門關回去。
他伸出手幫她把門推回去扣上,鎖已經不能用了,但他們至少可以暫時維持表面的完整;如果松老沒有來檢查裡頭的東西,他就不會知道保險櫃裡的文件少了一些。
處理完後,唐文權將客廳裡的東西盡量恢復原狀,然後帶著她回到二樓她原來被關的房間。
「為什麼我們不從大門走?」她問。
「我想,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們到過一樓。」唐文權打開窗,然後打個手勢要阿蒼到底下等著,再回過頭,「小雨,你只要抓緊繩索,順著往下爬就好,其他的不要擔心,阿蒼會在下面接著你。」
他抱她坐上窗沿,然後把她抱著的東西拿過來。「我先幫你拿著,待會兒下去後再還給你。」
「嗯。」她點點頭。他知道帶著那些文件,她根本無法攀下去;他的關心,讓她又想哭了。「文權,我……」
唐文權點住她的唇。「有什麼話等我們回去再說。」等她安全了,她會知道他有多想把她抓來打頓屁股。「嗯。」
「下去吧。」他教她抓緊繩子,看著她慢慢下去。
然後唐文權轉回身,在離開之前,再將房間弄的亂一 點,故意將窗戶打破,還順便翻了小雨堅持要拿的文件資料,看了幾眼,一抹了悟飛進他眼底!他露出了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
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結束,等他把小雨安置好,他會再回來,好好跟松老算這筆帳。
☆☆☆ ☆☆☆ ☆☆☆
等他們回到北投的住處時,已經過半夜了。
溫雨華乖乖的跟著他下車,然後看阿蒼很自動的消失。
等一進屋裡,確定了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他所熟悉、絕對安全之後,唐文權回身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緊緊的抱住她。
溫雨華手上抱著的文件隨即散落一地,但沒有人理它。
「你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會被他抓住?我不是叫你辭職、不許再接近他嗎?為什麼你不聽!」他低吼。
「我有聽……」她小小聲地道,還沒辯解完,他又吼。
「有聽為什麼還會被他抓住?我告訴過你松老是個危險的人,你就是不肯 相信,對不對!」
「教授就是松老?」
「你就是以為那些所謂有頭有臉的人不會說謊,你那個天真的小腦袋瓜,就是不肯相信他們會做更卑鄙的事,對小對?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失蹤的時候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可能被松老抓住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他第三度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