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十分奇異的光芒,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那麼──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她點頭如搗蒜。而且愈快愈好──她在心裡加了一句。
這是一段相當沉悶又漫長的路程。
歐陽勁磊很熟練地操縱方向盤。車子穿過一條條巷子,他一直沒說話,似乎正沉浸在思考之中。
沉盼盼緊握著拳頭放在膝蓋上,車廂內的沉悶令她有如坐在針氈上。
「你在前面轉角讓我下車。」她實在受不了這麼沉悶的氣氛,於是打破沉默。
「我也可以把妳扔進河裡,」他冷冷地說。「但是,我想把妳送到家門口。現在妳可以把住址告訴我了吧?」
沉盼盼只好把住址告訴他。
「早說不就好了。」他譏誚地。
而她的指甲幾乎陷入掌心中了。
再忍耐一會兒沉盼盼安撫自己。只要到達她的住處,道了再見,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終於,車子在她的破舊公寓前停了下來。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趕緊說,伸手就要打開車門。
「我希望妳是真的謝謝我。」他戲謔地。
「對不起,你說什麼?」她回過頭問。
「沒什麼。」
他聳聳肩,然後率先下了車,很紳士地繞到另一側為她開門。
「妳一定在想我是個很奇怪、很矛盾的人。」
「請千萬別為此失眠。」她反譏。
「相反,」他輕輕說道。「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妳會讓我經常失眠的!」
沉盼盼咬緊牙根瞪著他。「歐陽先生,你已經把我送到家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妳住在這兒?」他的濃眉在打量著這幢破舊不堪的公寓的同時糾了起來。
「妳住幾樓?」
「再見!」她討厭他眼中那輕視的樣子。
「我陪妳進去!」他有種不安的感覺。
沉盼盼反身盯著他。「歐陽先生,我已經到家了。」
「我要送妳到妳『家』門口,看妳平安進屋。」
「你要不要陪我上床,然後唱催眠曲給我聽?」話一出口她便察覺自己失言了,卻來不及收回。
他露出調侃的表情睇著她。
「妳可知妳說出這樣的話有多麼危險?還好我是個正人君子,否則──」
「再見!」她轉身欲走進公寓裡,手腕卻被扣住了,令她不得不再度轉過身。「欸,你……你做什麼?」
「我陪妳一起進去,看妳進屋我就走!」
說完,他還有些稚氣的以左手比了個童子軍宣誓的手勢,今她差點忍俊不住。
「我進屋你就走!」坦白說她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窩心。
走進公寓,她領著他一路走到最頂樓的加蓋鐵皮屋。
「妳住在這裡?」二還好他平時常到健身房跑步,要不然連爬了六層樓還真吃力。
但今他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這種鐵皮屋安全性很令人質疑,今他禁不住又糾起眉心。
「沒錯!」她不在乎他的想法。「不是每個人都住得起大別墅的。」
沉盼盼正準備用鑰匙打開門時,卻發現門並沒有關,才一推門就見側邊的窗戶有個人一躍而出。
「別擔心,我來對付他!」歐陽勁磊立刻快步衝了過去。
沉盼盼緊跟著跑過去,聽到一陣慘叫的聲音。
當她定神一看,發現歐陽勁磊逮住一個男人,他的拳頭正要落下。她連忙大叫一聲。
「喔,不要打他,他是我的房東。」
「他不是賊?」歐陽勁磊十分意外地說:「那他為什麼要跳窗?」
「我是被你們嚇到了……」黃大中臉不紅、氣不喘的瞎掰道:「我本來是好心來查看她屋子裡漏水的情形,誰知道卻反被當成賊了!」
黃大中人很瘦、禿頭,略帶稀疏的鬍子讓他看起來十分猥褻。
沉盼盼看到他腳邊散落一地的泡麵,感到哭笑不得。
這人居然如此恬不知恥,把房子租給她,每個月向她收房租,居然還偷她的泡麵!從他越發大膽的行徑看來,她得考慮搬家了。
「喂,你可以放開我了吧!要不是看在你是沈小姐的男朋友分上,我會因你剛才那一拳而告你!」
這真是做賊的喊抓賊!
「你少嚇唬我,你雖是房東,但你也沒權利隨意進沈小姐的屋子,光這一點,你就犯法了!」歐陽勁磊也不甘示弱的反駁他。
「我是房東,我有權來進行常規檢查!」黃大中仍大言不慚。
「從現在開始,要檢查得在白天,而且一定要經過沈小姐同意,否則我會將你扭送警局。」他警告道。
「知道了!」黃大中匆忙逃開,連泡麵也來不及撿。
沉盼盼沒好氣地將散落一地的泡麵一一撿起。
「這樣的事情發生很久了嗎?」歐陽勁磊當然十分明白剛才那傢伙的話不足採信。
「從我搬進來就開始了。」她輕歎一聲。「反正他能偷的也只有泡麵而已。」
說著她走進屋內。由於剛才的突發事件,她反倒忘了原先要歐陽勁磊的承諾。
歐陽勁磊並沒有忘記自己曾答應的承諾,所以他只是站在門口,對著那單薄的門鎖又皺起眉頭。
「妳應該換一把鎖,否則有一天妳一定會出事的!」
沉盼盼試著打開燈,可是按了半天,屋內的燈管卻忽明忽暗,末了還滅了!
屋內還是一片漆黑。
沉盼盼沮喪得想尖叫。
「妳有沒有手電筒,可能保險絲壞了,我幫妳查看一下。」
她想叫他走,但現在的情況她根本只能聽從他的指示。
於是她找出上次買電池送的小手電筒以及工具交給他。
歐陽勁磊很熟練的替她查看開關保險絲,果然如他猜想,是保險絲燒斷了。在他的修理下,燈管終於亮了。
當燈一亮,歐陽勁磊馬上巡視這近乎簡陋的屋子。
「他收妳多少房租?」
沉盼盼揚起下巴。「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有朋友在房屋中介工作,也許可以請他替妳租到更好的房子。」
「我覺得這兒很好。」她防衛性地說:「你是否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