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恨得牙癢癢的。算了,反正她這陣子已經走盡了霉運,再多遇見一個神經病兼無聊的瘋子又有什麼差別?
一走進位在大樓旁的咖啡館,便瞧見尤嘉莉朝她猛揮手。
☆ ☆ ☆
「你真的得去跑黃映倩的案子嗎?」她才一坐下,尤嘉莉劈頭就說,「怎麼搞的?老闆明知道你最討厭跑社會新聞,居然還故意這麼做,分明是存心刁難你嘛。」
「他沒直接開除我已經夠仁慈了。」成可希揉揉仍然隱隱作痛的頭。不知道是因為感冒,還是因為方才被那個傢伙一撞的關係。「你不是去跑新聞了嗎?」
「什麼狗屎新聞哪比得上你來得重要?」尤嘉莉仍舊一臉憤慨。「老闆一定是聽信了那個老巫婆的話,才會把這樁差事丟給你。你放心,只要明天我在她的咖啡裡下氰酸鉀,那她就成為歷史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不想捲入另一樁謀殺案。」她向侍者點了一杯咖啡,再從皮包裡找出面紙擤擤鼻涕。嘉莉是她的同事,專跑消費版的,兩人打從一進公司開始就志趣相投,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雖然嘉莉的話無助於她的處境,但知道有個好友如此為她打抱不乎,還是令她心中一陣感動。
「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感冒還沒好。」尤嘉莉這才想到似的,摸摸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摸起來還有點燒。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老闆放了我半天假,我回家睡一覺就會好。」成可希吸吸鼻子。「我打算利用這個週末去找房子,否則下個月我就得露宿街頭了。」
「怎麼會?你的租約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期?」
「正確一點來說,只剩兩個禮拜。房東說要漲三干塊房租,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搬。」
「三千塊?」尤嘉莉兩眼圓睜。「叫他去搶銀行是不是比較快?」
「房東夫婦算是對我很好了。我的室友已經搬走兩個月,目前房子只有我一個人住,他們也沒有多收我房租,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勢必得找個人一起分租才行。」
「你可以一個人住嘛。」尤嘉莉建議。「你也知道要在台北市找到一處環境清幽、房租又合理的房子有多不容易。」
「話是沒錯,但到時租金會是現在的兩倍,你以為我的職業是搶劫啊?」
「意思是你除了工作不順,連住的地方都快沒啦?」尤嘉莉滿臉同情地看著她。「怎麼搞得,自從你認識白昆哲之後,全世界的倒楣事也跟著來,不但被色老頭性騷擾,連生了病都還即將露宿街頭……」
「這關白昆哲什麼事?」她從鼻子裡哼出聲音。
「怎麼會不干他的事?我一直覺得是他把你帶衰的,否則你怎麼會從遇到他之後就沒好事?」尤嘉莉打量著她。「你該不會還想著他吧?」
「你想太多,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他沒關係了。」成可希啜了口熱騰騰的咖啡,差點沒燙到舌頭。
白昆哲是她的前男友,英俊多金、風度翩翩,是個頗富名氣的整形外科名醫,在她答應和他約會之前,他已經追求了她好幾個月,不但天天送花到她的辦公室,對她更是體貼入微。
直到她被他的誠意打動,願意和他進一步交往之後,她才發現他不但已婚,而且還腳踏多條船,和幾位影劇圈的小明星曖昧不清。她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呈半盲狀態,否則怎會沒看出那傢伙是只披著羊皮的狼?
「他前幾個月不是還常打電話找你?」尤嘉莉的聲音將她拉回神。「你可別又被他騙了,那種自命風流,結了婚還在外頭拈花惹草的爛男人不要也罷。男人,呸,沒一個是好東西!」
尤嘉莉一臉鄙視不屑的表情令她微笑了起來。
「別一竿子打翻全船人,我瞧你們家無尾熊倒是安分得很。」
「他?」尤嘉莉裝出凶狠的表情。「他要敢有貳心,我絕對一刀斃了他,就像黃映倩殺了她的小狼狗那樣。」
成可希斜睨了她一眼,笑而不語。伍偉雄是嘉莉的男朋友,也是個年輕有為的律師,兩人從大學時代交往至今,感情甜蜜而穩定,雖然有時不免吵吵鬧鬧,但彼此對未來都已有了默契,簽下那張證書只是遲早的問題。
雖然她並不那麼急著投入下一段感情,但有時也不免納悶自己是否要求太高?
她要的只是一段彼此信任,可以互相激勵和成長的感情;一個真心愛她、視她為珍寶,讓她有安全感和歸屬感的男人罷了。
但,真會有這樣的男人出現嗎?她很懷疑。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尤嘉莉又問。
「回家好好睡一覺,找房東談續住的合約問題,下禮拜再開始準備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成可希從皮包裡挖出行事歷,想到她的工作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別煩啦!」看出她的難處,尤嘉莉開朗地拍拍她的手。「如果找不到房子就暫時來和我住吧,我那兒地方夠大,擠一擠沒問題的。」
她微揚起眉。「我去和你住,那伍偉雄怎麼辦?」
「別管他!你的事比較重要,他根本不是問題。」
看著好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她心中頓覺一陣感動。嘉莉的租屋處是問小套房,雖然不大,但兩個女人暫時擠擠倒也不是問題。
只不過嘉莉畢竟是有男朋友的人,情侶偶爾也會想過過甜蜜的兩人世界,所以即使好友並不介意,她也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人家。
「不好吧?我可不想讓伍偉雄在背後詛咒我。」她開玩笑地說,「再說,你的小套房裡擠得下我們兩個女人的衣櫃嗎?也許住不到兩天你就想把我趕走了。」
尤嘉莉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嚥了回去。她當然知道可希只是不想給她添麻煩,不過既然可希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暫時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