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說?」他片刻後才問。
「我……還沒有給他答覆。」
還未來得及反應,孫胤已經鬆開了她走到另一邊去。
成可希突然覺得一陣寒冷,彷彿他剛剛帶走了她全部的體溫。
「如果你還愛著他,或許你應該答應他。」
成可希眨了眨眼。他以為她還愛著白昆哲,所以「鼓勵」她回到白昆哲身邊?他難道不想瞭解她真正的想法嗎?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她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即使她最想做的是叫太極撲上去咬他,最好把他咬的皮破血流。這個笨蛋!
「還有,也該是我搬出去的時候了。」她努力保持冷靜的口吻。「我打算先去和嘉莉擠一擠,再慢慢找房子。明天開始你不用接送我了,我想你這幾天應該會很忙……」
留我,孫胤!她握緊拳頭,緊到身軀微微發顫。就像之前那樣,想出各種理由讓我留下來,只要你一句話,我會的,我根本不想離開……
「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他最後才慢吞吞地道。
她瞪視著他平靜的表情,簡直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這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嗎?無論她作了任何決定,就算她接受了白昆哲的求婚,他也會一樣「尊重」她?
她感覺血液街上腦門,彷彿全身都沸騰了。
「我會盡快搬走,如果你希望的話!」她擠出一句。沒再看他的反應,她大步衝回二樓,因為再多留一秒鐘,她害怕自己就會崩潰痛哭。
第十章
當成可希抵達法院時,黃映倩案已經開庭了。
她在門外深吸口氣,才悄悄推門溜了進去,在後頭找了個位子坐下。前方的何貞貞正在極力辯護,不但逐項駁斥檢方的起訴內容,之後幾位證人的證詞也十分一致——黃映倩那天人在台中,和他們在一起。
成可希看向黃映倩,她仍是穿著一身純白,淡淡的妝令她看來柔弱動人,而由現場的氣氛看來,這番證言顯然對她大大有利。
輪到孫胤提出詰問時,成可希的身軀微微繃緊,忍不住為他感到緊張。
「黃映倩小姐,你是否和死者曹保元交往過?」孫胤先是詢問了黃映倩一些相關問題後,直接將問話導入重點。
「沒有!」黃映倩立刻否認。「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或許是你對『交往』的認定不同,這樣說吧,在曹保元工作的酒店,有人可以證明你和曹保元過從甚密,你甚至曾一次丟出三十萬要包他的檯,有沒有這回事?」
黃映倩臉上的血色微微褪去。「這是誰說的?根本沒有這回事。為什麼有人要這麼陷害我?」
「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根據你的說法,曹保元死亡當天你人在台中,你能不能說說當天晚上的情形?」
「我講過很多次了,吃過晚飯後,我因為腸胃不舒服,所以先回到房裡休息,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你那天晚餐時的確是和他們在一起,所有人也都可以為你作證,但他們全是你計畫中的棋子罷了。」孫胤直截了當地道,「你騙他們說你不舒服回到房間裡,那時是晚上八點鐘,後來你溜出房間,飛車趕回台北,利用備用鑰匙進入曹保元的住處。」
黃映倩臉上血色盡失。「我沒有。」
「你刻意改變了化妝和髮型,讓管理員認不出是你,進入曹保元的住處之後,你假意要和他和好,在他的酒裡摻入了大量的安眠藥,而後趁他昏睡之時,拿出廚房的刀子一刀割斷他的頸動脈。
「你在殺了他之後,還冷靜地將刀子洗乾淨包好,然後離開曹保元的住處,之後你帶著凶刀再開車回台中,回到你原來的房間,根本沒有人知道你曾經離開過。我說的對不對?」
「不對!」黃映倩尖叫一聲,用雙手蒙住臉,纖細的肩膀開始抖動。
「因為從小家庭破碎,再加上成為某位官員的情婦不見天日,造成你對男人的恨意和不信任,你因為寂寞而認識曹保元,原本以為感情有所寄托,沒想到他卻仍然背叛了你,這就是你決定殺了他的原因!」
黃映倩倏地起身,淚流滿面。「我沒有殺他,我沒有、沒有!」她一連說了幾次「沒有」,看來情緒幾近崩潰。
「抗議,檢方純屬臆測。」何貞貞大聲道。
「此事絕非臆測。」孫胤向法官說明,「有位證人可以證實,那天晚上的確看見黃映倩進入曹保元的住處。」
「繼續。」法官做了個手勢。
孫胤向一旁使了個眼色,只見一名黝黑瘦小的男人畏畏縮縮地走上證人席坐下,臉上一片驚慌,顯然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吳火吉先生。」孫胤溫和地出聲道,「你別緊張,只要老實將你看到的情形說出來就好。在今天之前,你是否曾經見過黃映倩小姐?」
「有……應該有。」吳火吉瞄了黃映倩一眼,頭垂得低低的。「她這幾天時常出現在報紙上,我覺得她很面熟……但又不是很確定……」
「那麼,你是否曾在曹保元先生的住處見過黃映倩小姐?」
「沒……沒有,我不記得了。」見孫胤眉峰蹙起,吳火吉吞嚥了一口,結結巴巴地繼續說:「很……很抱歉,曹先生死的那天我喝了不少酒,所以沒什麼印象,我不記得看到有人出入他的住處,可能是我喝醉酒記錯了……」
孫胤訝異地皺起眉毛,聽眾席上立即傳來一陣喧然和竊竊私語。吳火吉繼續不斷地重複同樣的說詞,唯恐別人不相信似的,而在此期間,孫胤只是靜靜地傾聽著,表情時而深思、時而若有所悟。
「安靜、安靜。」法官向眾人做了指示,而後轉向孫胤問:「檢方還有其他的證人嗎?」
孫胤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何貞貞,只見她滿臉得意,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沒有了。」他平靜地回答。
成可希看著他走回座位,一顆心懸得高高的。最後,當法官指示何貞貞向前做結辯時,她用尖銳的語調指責檢方的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