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黃映倩微弱地笑了笑。「雖然我跟著委員沒有名份,但是我愛他,我不能容許有人想利用我打擊委員的名聲。」
「我們將這件事公佈給媒體,是希望讓大眾知道黃小姐的弱勢。」何貞貞說道,「檢警雙方都是死要面子,只要隨便抓個人誣蠛是兇手就能結案,根本沒有人費心去搜集證據,這已經是司法界多年的弊病。」
成可希還想說話,黃映倩已經抓住她的手。
「求求你,成小姐。」黃映倩懇求地看著她。「我不想給委員添麻煩,我只想證明我的清白,即使被人罵狐狸精也無所謂,所有的後果我都會承擔下來,請你一定要幫我。」
她的神情堅定、淚光閃閃,若說這一切全是作戲,那麼她不止是個冷靜的罪犯,還是個演技高超的女演員,因為這番表演足以說服所有人。
「我會盡力而為。」成可希嚴肅地點頭,然後起身。「我這兩天會和我的主編討論如何報導這整個事件,有問題請隨時和我聯絡。」
見她們點頭,成可希才起身離開,心中已有決定。
☆ ☆ ☆
回家的路上,成可希的思緒仍舊停留在和黃映倩的一番對話。
有一點她可以確定的,那便是黃映倩不可能徒手打倒塊頭足足是她兩倍的曹保元,然後在他的頸部砍上一刀。
那一刀切斷了頸動脈,致人於死的目的十分明顯,黃映倩有什麼理由如此恨曹保元,甚至非要他死不可?她看來就是那種逆來順受,遇事只會尖叫發抖的女人,怎麼也無法想像她會是個冷血的謀殺犯。
難道這真的是檢警雙方為了結案而下的草率定論?如果是,那就太不可取了。
只要她忠實地將整個事件報導出來,那麼不但可以還黃映倩清白,更可以突顯出整個司法界的弊病,讓那些辦案人員有所警惕。
她有信心,一定能讓這個案件引起社會大眾的重視。
將車子停上草坪,成可希下了車,正低頭在皮包裡找鑰匙,一隻大狗突然從門內衝了出來,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撲倒在地。
「汪、汪。」一個濕答答的東西正在舐舔著她的臉。
成可希嚇得花容失色,拚命的左躲右閃,直到一個命令的男性嗓音響了起來——「太極,不可以。」
這個命令顯然有效,因為她身上的重量迅速栘開了。成可希驚甫未定地坐起身,這才看見攻擊她的是只咖啡色大狗,它正站在她旁邊搖著尾巴,而那個目前和
她「同居」的男人——顯然是那隻狗的主人,則出現在大門邊。
「哈羅。」他一派輕鬆地向她打招呼。「對不起,沒嚇到你吧?」
成可希用手搗住胸口,感覺心臟仍因那突如其來的驚嚇而急促躍動。他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沒了那一身筆挺的西裝,他看起來倒像個靠著一張帥臉胡作非為,專門泡夜店、把美眉廝混的痞子。
而此刻,他正君臨天下般地俯視著她,和她跌坐在地上的狼狽成了強烈的對比。一等稍稍回復過來,她的怒氣也隨之爆發。
「這是怎麼回事?」她咬著牙問。「為什麼會有狗?」
「喔。」孫胤咧嘴一笑。「它叫太極,今年兩歲,是只德國牧羊犬……」
「我不是問你它的祖宗八代,而是問你它為什麼會在這裡!」
「房東並沒有規定我不能養狗,我就把它帶過來了,我們不在時它可以負起看家的任務。」他拍拍大狗的頭。「太極,和這位美麗的女士打聲招呼。」
見那隻狗雙眼一亮,似乎又要朝她撲上來,成可希連忙觸電般地用皮包擋在胸前。「別讓那隻狗靠近我。」她大叫。
孫胤抓住太極的項圈,似乎在嘲笑她的膽小。她不高興地瞪了回去,這才瞧見他的目光似乎不在她臉上。
她奇怪地低下頭,發現自己不僅姿式不雅,短裙也翻捲至大腿上,她立刻手忙腳亂地拉下裙子,怒視著他。「看什麼看?小心眼睛長痔瘡。」
「抱歉。」他咳了一聲,伸手要拉她,她連看都沒看一眼便逕自起身。不知怎的,她就是看這傢伙不順眼,何況他還是連續兩次造成她春光外洩的元兇,她實在擺不出好臉色。
見她臭著一張臉,孫胤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幫她撿起躺在草地上的包包。
「對了,我這才想起似乎還沒向你做自我介紹。」他露出一向在女人面前無往不利的笑容。「既然咱們要『同居』半個月,總得知道一下對方的大名。我姓孫……」
「我才懶得管你姓啥名啥,只要你別再礙著我的路就行了。」成可希一把搶過他遞過來的皮包。該死,被這傢伙一嚇,她除了感冒未癒之外,這下子大概還得去廟裡收驚了。
孫胤安靜了好半晌。她正奇怪他怎麼突然啞了,抬起頭卻發現他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
她正想開口罵人,他已經先一步說話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她暫時把罵人的話吞了回去。「是又怎樣?」
「不怎樣,我只是想知道客廳桌上那一坨一坨用過的衛生紙是不是你的。」他目光審視著她。「你還好吧?需不需要去看醫生?」
「不用你管!」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其實她心裡還頗為感動。哎,人在生病時真的特別脆弱,連一個陌生人的隨口關懷都能令她想哭……
「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感冒。」他半晌後才慢吞吞地接口。「你知道,如果你得的是SARS,這可攸關我的生命安全,非問清楚不可。」
成可希的臉垮了下來,原有的一絲感動全跑光了。她直直地走到他面前去,故意重重咳了兩聲。
「我就偏不去看醫生,怎麼樣?」她兩手擦腰,睥睨著他。「如果我得的是SARS,那你也只好認了。怕的話就搬走啊!」
「我說過我不會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