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說不用他多事,後來想想覺得不妥。再怎麼樣,人家也幫她把東西送到,如果她想把那些東西原封不動地搬進家裡去,那她就得需要一位身強體壯的搬運工。由這情況看來,這傢伙顯然是不二人選。
「來吧。」她朝他努努下巴,隨即高傲地回過頭去不再看他。
到了她的住處前,康諾跨下摩托車,將那幾個大袋子卸下,還未經她同意便逕自翻開那幾個塑膠袋觀看。
「西瓜、高麗菜、蕃薯、紅蘿蔔、玉米、又是蕃薯。」他一樣一樣地數著,誇張地咂舌。「怎麼,你打算改行到菜市場去賣菜?」
「要你管!」她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紅蘿蔔,凶巴巴地嚷,「東西送到,你可以……」滾了!這兩個字她緊急地沒說出來。他走了她找誰幫忙去?「把東西提到我的屋子裡去了。」她把話說完。
他摸著下巴瞟她。「你的禮儀仍然有待改進,任小姐。」
「少囉嗦,你搬不動就滾到一邊去,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她再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地掏出鑰匙開門。
康諾攤了攤手,合作地幫她將那幾個袋子搬進屋裡。和他同處一室令她覺得窘迫。真奇怪,平常她並不覺得這間屋子小,康諾一進來之後,她卻覺得空間變得狹隘,連呼吸也有些困難,似乎所有的空氣都被他給吸走了。
「還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任小姐?」將袋子全搬進廚房裡之後,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沒有,你可以走了。」她看也沒看他一眼,自顧自地走到冰箱前去。
一會兒之後,她聽見他轉身離開,接著是門被輕輕闔上的聲音。她放鬆了緊繃的身軀——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肌肉繃的有多麼緊。
好啦,你把那只討人厭的大蟾蜍趕走了,這下你高興了吧?她瞪著堆在地上的袋子發呆,試著匆略心裡那陣輕微的懊惱。
這麼做是對的,如果她不想落入一個登徒子的圈套,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保持距離。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深吸了口氣,她試著將注意力栘到袋中的各類蔬果上去,無奈並不成功。一會兒之後門鈴響了,她抓著鍋鏟前去開門。
康諾就站在門外。他仍然是原來的裝束,天藍色的T恤緊裹著他結實的臂膀,簡單而輕鬆的打扮令他看來瀟灑迷人。她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動。
「你還有什麼事?」她強迫自己板著臉。
「當然有。」他一手撐住她的門框,姿態傭懶而隨意。「我在想,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被主人邀請吃個便飯?我的肚子快餓死了。」
「你的管家沒幫你準備東西?」可惡!她幹麼同情他?她掙扎著不受魔鬼誘惑。
「有啊。武太太做了幾個三明治,裡頭還加了她發明的獨門沙拉醬,酸的叫人欲哭無淚,我實在不好意思拿來和你一起分享。」
他朝她揚揚手中的一瓶香檳。「喏,我連酒都帶來了,你總不忍心看一個可憐的男人餓死在他的屋子裡頭,等屍體長蟲發臭時才被人發現吧?」
她抿緊唇抑制笑意。「那才不幹我的事!」
「那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他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我只不過吻了一位令我情不自禁的女士罷了,居然換來如此嚴厲的懲罰?」
他還敢提這件事!她惱怒地抬起下巴。「我並沒有原諒你。」
「我知道,所以我來向你賠罪。」他輕柔地說道,低沉的嗓音極盡誘惑力。「如果我的舉動冒犯了你,那我很抱歉。當一個男人面對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士時,你總不能叫我一點非份之想都不能有吧?」
不等她說話,他已經舉起一手做發誓狀。「我保證,以後除非你也願意,否則我不會再吻你。我希望我們仍然是彼此互相照應、守望相助的好鄰居,你說如何?」
她咬住下唇。不知怎的,她覺得他的話裡有詐,卻又偏偏聽不出來詐在哪裡。她假裝考慮了半晌,「和你成為好鄰居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你在任何時問都可以來使用我的游泳池,還有一個免費的保鑣兼男伴遊陪你渡過漫漫長夜,這個交易很划算。」
「哈,不被你毛手毛腳就阿彌陀佛了,還渡過漫漫長夜呢。」她嘟噥著。
他揚起眉。「不生氣了,嗯?」
她還想板著臉,卻逐漸被他的表情逗出笑意。噢,她原先的決心到哪裡去了?她居然隨便兩三句話就出賣自己的靈魂和惡魔妥協。
「進來吧,我正在做午餐,也許可以留些剩菜剩飯給你。」她退開一步讓他進來,仍然臭著一張臉。不能讓他得了便宜又賣乖!「喏,你隨便坐吧。」
康諾闔上大門跟著她進了客廳,將香檳和杯子放在茶几上。剛才他進來時沒仔細觀看,現在才發現這兒的佈置十分陽春——掛在窗戶上的窗簾是死氣沉沉的墨綠色,一組老舊的黑皮沙發破了幾個大洞小洞,茶几上的玻璃也缺了一角,再加上幾把光禿禿的籐椅就是全部的傢俱了。
如果不是他認識房子「現在」的主人,還真會以為這兒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老妖怪,已經閉關修練五百年了。「哇塞。」他叫道。
任宛靈從廚房裡探頭出來。「哇塞什麼?你踩到狗屎了嗎?」
「我不知道你除了狗之外,還養了其他寵物——蜘蛛。」
「喔。」她聳聳肩,頭又縮回廚房裡去了。「那是房東繁殖成功的寵物之一,我正打算開始訓練狗狗抓蜘蛛的本事。」
他看了在腳邊轉圈的大白狗一眼。「這兒沒有電視嗎?」他問。
「有啊,不過壞了。」
康諾看向放在牆角的兩個古董大音箱,上頭有一疊三、四十年代的老唱盤。他踱向前去瞧看,「不錯嘛,還有音響。」
「音響壞了。」
是嗎?他好奇地轉動其中一個鐵製轉扭,「卡」一聲,轉扭居然被他整個拔了起來。他瞪視著抓在手上的轉扭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