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健沒吭聲地吃著侍者送上來的快餐,連再開口解釋些什麼都覺得懶,反正和何振飛鐵定是有理說不清,還是省點口水的好。
「不過這個若薔也真是的!」何振飛開始哀聲歎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比曉菲小一歲,今年也該二十六了,怎麼就從來沒聽她提過想結婚定下來的事咧?哪像曉菲,五年前就整天在我耳邊叨念著,叫我這輩子非娶她不可,不然她打算和我同歸於盡!」
「這麼狠哪?」他咳了一下,差點沒噎到,「那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當然是——」何振飛故意拉長了聲音說:「和她同歸於盡!」
「沒有這麼嚴重吧?」他露齒一笑,「依我看,曉菲的條件可不比若薔差!再說,若薔可從來沒說過她要嫁我,而曉菲這輩子可是非你不嫁的!看在她這麼愛你的份上,你不娶她簡直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誰告訴你她愛我?她只是想像征服一個男人般的征服我而已!」何振飛有點激動了起來,「哈,女人,全是一個樣!我愈說不娶她,她就愈得要纏得我愈緊不可!如果今天我何振飛一毛錢都沒有,還會有女人肯嫁我嗎?」
「五年前曉菲要你娶她的時候,你根本就是一毛錢都沒有!」他插了一句。只不過情緒正達高亢顛峰的何振飛沒空去聽這句話。
「而且,我都還沒娶她,她就樣樣都要插手管我的事了;如果真的娶了她那還得了?我老爹和老媽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見他們的兒子被一個女人虐待。」
「曉菲可是你在天之靈的爸媽親自挑選的媳婦!」黑崎健提醒他。
「沒錯!可是他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沒有!」何振飛只差沒拍桌子了,「他們就憑那幾百年前的老傳統,隨隨便便就犧牲了他們兒子一生的幸福,這簡直是毫無天理可言!」
「唉!」黑崎健故作惋惜地搖頭,「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離!」
「喂,黑崎健!」何振飛顯然對他那副事不於已的表情感到很不滿。
「幹什麼?」
「你要知道,今天咱們是同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患難兄弟,我才會將這些話告訴你!」何振飛不滿地說。
「我知道啊!」黑崎健的表情很無辜。
「既然這樣,那好,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又來了。他瞥了何振飛那一臉嚴肅的表情一眼,聳聳肩,「好吧,你問!」
「是不是你也認為,這輩子除了莊曉菲之外,我沒有選擇第二個女人的可能?」
「這……」黑崎健想了一下,「好像……沒有耶!怎麼,你有更好的人選?」
「是啊!」可振飛點點頭。
「誰?」
「當然是若薔!如果要嫁我的人是她,我想我會比較樂意一點!」何振飛扯鬆了領帶往後一癱,有些不解的皺起眉毛,「奇怪了,咱們四個可是一起長大的鄰居兼青梅竹馬,怎麼我媽他們就看上了曉菲,而不是若薔?」
黑崎健正想開口,眼角不經意的瞄見那名正推開玻璃門的艷麗女子。他一愣,警覺的閉上了嘴巴。
「說到若薔嘛,完全是我喜歡的典型!」何振飛完全沒察覺到那正由他背後走來的女子,依然口沫橫飛的大發謬論,「有智慧、有內涵,又有令男人情不自禁的特質,多完美?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老嘟嚷著對人家沒興趣?是怕追不上碰釘子呢,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不是我說你啊,黑崎,像曉菲……」
「像我怎樣?」
一個笑咪咪的女聲響了起來。何振飛立刻像觸電般的凍住了身子,連口也張大了一半。直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在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曉……曉……菲……菲……」何振飛結結巴巴:「你怎會……在這……裡?你不……不是……」
「那是我騙你的!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笑容滿面的招呼,「嗨,黑崎!」她再轉向何振飛。看見那張還沒從愕然中恢復過來的表情,她不怎麼開心的嘟起嘴,「怎麼,飛,你不高興我來啊?」
「啊?」何振飛連忙回過神來。媽媽咪啊,他哪有那個膽子說不高興,「呃……嘿,曉菲,你真愛說笑!誰說我不高興來著?我當然很高興啦,你看,我不是在笑嗎?」
莊曉菲看了他那張笑得很難看的臉半晌。
何振飛拼了命的想把嘴角往上彎。笑啊,何振飛!他挖空心思努力的想他聽過最好笑的一個笑話。只見曉菲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似乎看出他的笑臉是裝出來的!
「飛!」她突然出聲,他的心臟「呼」一聲提到喉嚨口
「啊?」完了,她發現了。何振飛毫不懷疑莊曉菲會當眾給他難看……
「你……」她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下定決心般的說了出來,「你的鼻子上——有一隻蒼蠅!」
然後,在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莊曉菲的手已經狠狠的甩了過來,「啪」的一聲往他的鼻子上拍了下去
「啊——」這是何振飛的慘叫聲。
「啊?沒打到!」莊曉菲拍拍自己的手,自顧自的坐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啜著侍者剛端上來的檸檬汁。
「咳!」在一旁當旁觀者的黑崎健掩飾般的輕咳了一聲,滿臉歉意的站了起來,「呃,振飛,曉菲,你們聊,我去化妝室一下!」
事實上,他得去化妝室「笑」一下!
快步閃進了化妝室,黑崎健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老天,曉菲這一招還真是高竿,修理人還有正當理由哩!瞧何振飛那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大概還真以為曉菲是在為他拍蒼蠅咧!
出了化妝室回到座位上,高若薔也剛要坐下。她對黑崎健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高總編輯又被啥大事絆住了?居然遲到一個小時?」黑崎健揶揄地問。
「還會有什麼事?」若薔聳肩,睨了坐在對面、一手還捂著鼻子的何振飛一眼,「今天都二十七號了,下個月初得出刊的雜誌封面居然還出狀況,搞得我差點沒急瘋!你瞧,咱們那個老闆還有閒情逸致坐在那兒喝茶和你這個財神爺!聊天!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