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在心裡呻吟。看來這群人打算在這兒開個小型討論會了,偏偏他又不能當這群人的面甩上門,表明他根本沒興致多站在這兒一分鐘——即使他很想。
「大胖子!大胖子!」就在這時,西寶的聲音又不甘寂寞的叫了起來,霎時眾人暫停了開討論會!
「呃……」他趕忙趁這個機會清了清喉嚨,禮貌而客套地說:「不早了,各位明早都還有工作不是嗎?我想……」
「說的是!大家都回去吧!」警衛先生這才像想到似的轉向眾人,「各位都回去吧!我想黑崎健先生不會兒再讓他的鳥吵到大家了……」
「是鸚鵡!」小男孩又抗議了。
「是鸚鵡!」警衛先生一本正經的更正。
大夥兒魚貫般的正要回自己的住處,西寶的聲音又一秒不差的傳了出來——
「我是西寶!我是西寶!黑崎健!黑崎健!」它興奮至極地上下亂跳一通,完全不把主人咬牙切齒的目光放在眼裡。
原本走到電梯口的警衛先生又折了回來,黑崎健雖納悶,卻仍保持禮貌的微笑,「警衛伯伯……」
「我想看看你的鳥……呃,是你的鸚鵡!」警衛伯伯笑呵呵的朝裡頭探。
黑崎健一時沒來得及反應,警衛伯伯已經自顧自的推門而入,直直的朝西寶走去。
西寶一見來了個胖伯伯,先是疑惑的看了半響,然後安靜了下來。
「它叫什麼名字?」警衛伯伯問,伸手要去摸西寶,但它卻往上跳開了!
「我是西寶!我是西寶!你好!」黑崎健還沒來得及回話,西寶已經自我介紹完畢了。
「西寶?」警衛伯伯有些困惑地皺著眉。
「家母為它取的名字!」黑崎健說。不知道這只蠢鳥待會兒又會冒出什麼驚人之語?
「是啊?」警衛伯伯呵呵一笑,一面伸手想摸摸它,它卻一個箭步跳了開去,然後是一個足以再度吵醒整棟樓所有人的高八度嗓音響了起來——
「救命啊!殺人啊!你好胖!你好胖!是豬!是豬!」
頓時,黑崎健看見警衛伯伯停在半空中的手和完全僵硬的笑容。西寶仍然還不知死活的上下亂跳、得意洋洋的猛拍翅膀——它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警衛先生生平最痛恨任何人對他身材的形容詞……
第一次,黑崎健真的有把西寶宰了燉湯喝的衝動!
一進到出版社大門,黑崎健連太陽眼鏡都還沒拿掉,一道黑影已經旋風般的朝他直直的衝了過來。他眼明手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才沒和那個跑路不帶眼睛的傢伙撞了個滿懷。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冒失的人影,一個女性高八度的噪音已經恨恨地叫了起來,「何振飛,你給老娘記住!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
黑崎健微挑起眉,看著那個女人丟下一連串詛咒之後忿忿地踩著三寸高跟鞋走出了大門。
他回過目光,坐在門口的櫃檯小姐這才發現他似的站了起來,吶吶地開口:「黑崎健先生……」
「咳!」他輕咳了一聲,「呃……我想你們老闆大概不太方便……我只是經過這兒,順道將稿子帶過來。麻煩你告訴他稿件帶到,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要走,何振飛的聲音卻分秒不差的從他身後吼了出來:
「看什麼?沒見過你們老闆發火啊?還不趕快工作!再看,下個月每個人扣兩千塊薪水。」
黑崎健停下了原本要往外走的腳步,回過身,只見何振飛一臉火冒三丈的表情由辦公室裡走了出來,顯然是才剛經歷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何振飛的左臉上那五道清晰的指印。
「老……老闆……」那位櫃檯小姐結結巴巴的:「這是黑……黑崎健先生的稿……稿件……」
「他人呢?」何振飛還在吼,看來已經氣到連黑崎健就站在門邊都沒看到了。
櫃檯小姐顯然被那一吼給嚇住了,好半天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又讓他給跑了?你這個接待人員幹什麼用的?」何振飛咆哮,似乎要把剛才的「不滿」一古腦地全發洩出來,「我早上是怎麼交代的?只要見到黑崎健那個傢伙就馬上通知我,千萬別讓他給溜掉。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把我這個老闆的話當耳邊風?」
「沒……沒有啊……」櫃檯小姐委屈的眼都紅了,一副備受虐待的小媳婦樣。
何振飛正想再開罵,一隻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上——
「幹什麼?」何振飛回過頭就吼。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居然敢搭老闆的肩膀,簡直是活久嫌膩了,「你是哪根蔥,居然……」他的聲音在見到背後那足足高他半個頭的高大身影時嘎然停止。
「夠了吧,老闆?」黑崎健似笑非笑地開口,「你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嚇成什麼樣子了?再罵下去你可要破紀錄了,一個月內趕跑了二十個接待人員。」
「你以為我願意啊?」何振飛咕噥道:「真虧每個都是大學畢業生呢,辦事效率簡直是零,全是一群飯桶。」
「你在說誰啊,何振飛!」他話才剛說完,一個略帶凋侃的女性嗓聲插了進來。他們同時回過頭去,瞧見正抱著好幾瓶礦泉水走進來的高若薔。她在看見黑崎健時微揚起眉。
「嘿,真是稀客啊!財神爺大駕光臨。」高若薔將一瓶礦泉水丟給他,轉身要朝裡頭走,卻被何振飛給拉住了。
「喂,若薔。」何振飛苦著一張臉指指自己,「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怎麼就只想到他會口渴,沒順便想到我呢?」
「剛剛是誰說大學生辦事不力,全是一群飯桶的?」高若薔睨了他一眼,然後一愣——
「你那個臉是怎麼回事?」她勉強忍住笑,「你老婆又來過了?」
「什麼我老婆?」說到還留在左臉上那個清晰的「證據」,何振飛瞪起眼,沒好氣地說:「那個瘋女人,我發誓,這輩子休想我會娶這種女人當老婆!簡直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