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
「怎麼在客廳裡睡著了呢?」他將她輕放在床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在沙發上睡覺容易著涼你不知道嗎?」
「我在等你嘛!」她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將垂在肩膀上的髮絲胡亂的撥到肩後去,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有話告訴你喔!」
「有話明天再說也是一樣!」他板著臉,「虧你還老向我抗議你不是小孩子,瞧你這麼不聽話!我說過我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你沒有必要等我!」
「有什麼關係,反正這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仍然是笑瞇瞇的,「對了,你吃飯了沒?我跟你說喔,我今天又研究出新的獨門秘方了!經過西寶和波波試吃的結果,你一定也會讚美我的手藝的!你一定要嘗嘗!」說著她棉被一掀就想跳下床,卻被他拉住了。
「我看不必了吧!」他從鼻子裡哼,「你今天在研究獨門秘方,我已經連續吃了一個禮拜還不夠捧場嗎?更何況現在是半夜十二點!」
「耶,你才吃了一個禮拜,卻一斤肉也沒多長,那就表示你吃得不夠,應該多吃才對啊!」她振振有詞地說:「再說,誰規定晚上十二點不能吃東西?」
見他不以為然的皺起眉毛,她湊近他的臉,笑瞇瞇,「別這樣嘛,黑崎先生!你要知道我煮的東西只有你這個『人』可以享用喔!連伊殷和沙奇要我露一手我都還不肯哩!人家東雨還說我可以當賢妻良母呢!」
「哦?」他睨了他一眼。
「是啊!」她轉了轉大眼睛,然後冒出一句,「什麼是賢妻良母?」
「這——」他拉長了聲音,眼底閃
過一絲笑意。他輕咳了一聲,「呃,那位『東雨』沒告訴你?」
「是我沒問啦!」她無辜地吐吐舌頭,「算了,你一定也不知道意思,對不對?」
他寬肩一聳,沒有回答的站起身往房門口走。
「很晚了,你該睡覺!有話明天再說。」
「等等!」這回換她拉住他的袖子。
「還有什麼事?」他斜側過頭來看她。
「你媽媽今天有打過電話來喔!」她對他的表情絲毫不以為意,仍然是笑嘻嘻的。
「我知道!」他過了半晌才說。不知怎的,盤繞在心頭一整個下午的情緒此刻像是一塊重石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他為這抹不尋常的怪異感覺而不安。
大概也看出了他異於往常的怔忡,漣漪的笑容微微隱去了,一雙明亮而清澈的大眼靜靜的停駐在他臉上。
「你怎麼了?」她直湊到他臉上去看他的眼睛,然後微微一愣——哦喔,她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難道是她的法力又減速退了?
甩甩頭,黑崎健猛的抓住她的手,一串話使那麼不由自主的衝口而出——
「聽我說,漣漪!這兩天——找個地方,隨便哪裡都行,你可以回你的同伴那兒去,或者——躲起來!總而言之,你得離開這裡一陣子,別讓任何人發現你!」
她一愣。
「為什麼?」她不明白的問。
「因為……」他猛的住了口。望著那張寫滿對他單純信任的臉龐,他放開了她,轉身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再轉身面對她,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鎮定。
「不為什麼!只要照我的話做。」他平靜而沉穩地看著她,聲音低沉而沙啞,「我不想冒險,漣漪!」
冒險?她秀眉微顰,不解的看著她。
「我不想讓乾爹看見你!」他苦笑,伸手扳住她纖細的肩膀,低低地開口,「對我們來說,你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你只是暫時的留在這兒,那麼,只讓我知道,好嗎?」
見她仍然不明白的看著他,他輕吁了口氣,靜靜地接了下去,「也許……是我太杞人憂天了吧?就算乾爹看見了你那又怎樣?你的外表和人類並無不同。即使乾爹的觀察力比常人要敏銳,但……」
他住了口,鬱鬱的蹙起眉峰。
她眨了眼,有些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是擔心你乾爹會知道我並不是你們人類,是嗎?」她笑容可掬地說。
他沒吭聲。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你們人類嘛!」她拉拉他的手臂,一副他太小題大作的表情,「再說,只要是你的朋友就一定是好人。你告訴他們嘛,說我不會打擾你太久的,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最後那句話讓他微微一震。還來不及細想自己那抹奇異的感覺,她已朝他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
「不過我告訴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喲!所以啊,我也有可能會賴在這裡很久很久,讓你趕也趕不走的!」
他的呼吸停頓了。望著那張還在咫尺、笑意盈盈的臉龐,他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伸出手去,將那嬌小的身軀密密的摟進懷裡,帶著一絲憐惜、溫柔的輕吻上那紅潤的唇。
好久好久之後,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他的懷抱,但仍輕擁著那纖細的身子,沉默的不發一言。她由他懷中抬起頭來,悄眼看他,突然有些害羞了起來。
「喂!」她清了清喉嚨,一時間只想到要用這個字叫他。
「幹嘛?」他的反應是挑起一對濃眉。
「你那乾爹是不是長得很可怕?不然你為什麼怕讓我見到他?」她皺著小鼻子問。
「唔……」他悶哼,「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放開了她,兩眼直盯著天花板。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讓他隱隱覺得不安的原因是什麼。
將視線從天花板上轉了回來,他伸手爬過滿頭濃密的黑髮,溫和的開口,「睡吧!明天開始,別再等我了!嗯?」
「好!」她柔順的點了點頭,鑽進了被窩裡。
「還有——」他停了停,「千萬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施展你的法力!連波波也一樣,知道嗎?」他半命令性的說。
「好!」她對他齜牙咧嘴地扮鬼臉,他則寵溺地擰擰她翹挺的鼻尖,起身便要往房門口走,卻又被她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