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少爺一向不喜歡被人擺佈,更何況是強逼他娶一個他未曾謀面的對象,我們一直以為他會娶溫小姐,沒想到沙老爺子居然會……」
彷彿察覺到自己說的太多了,李嫂抿了抿唇。
「要他娶我?」官茉彤勉強一笑。「我並不認識沙漠他爺爺,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爺子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將來你們一定會知道。」李嫂笑瞇瞇地說道。「不過我一看到你,就知道少爺為什麼會決定要結婚。如果他不喜歡你的話,就算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可能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沙漠喜歡她?她有些怔忡。她並不像李嫂那麼確定,但她卻渴望多接近他、瞭解他……如果他願意的話,她多麼希望能在他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
「他娶我只是為了遺產罷了。」她低聲說道。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李嫂微微揚眉,笑得頗有深意。「你呢?你又為什麼答應嫁給他?」
「我不知道。」她過了半晌才道,秀眉微顰。「也許因為我成長的育幼院遇到了困境,也或許……我想成全他的心願。雖然我對整個沙氏集團不甚瞭解,但我知道那對他非常重要,無論如何,沙漠一定能將它經營得比過去更好。」
「是啊。老爺子一定也早就看出了這一點,不然他怎麼安心將自己一輩子的心血都賭在少爺身上呢。」
見她仍微攏著眉峰,李嫂拍了拍她的肩膀。「少爺不是個做事衝動的人。繼承遺產對他而言固然重要,但那絕不是他娶你的惟一理由。相信我!」
是嗎?她垂下視線。她懷疑沙漠會愛上任何人、讓人瞭解他,即使對象是她。衝動之下,她抓住李嫂的手,「多告訴我他的事,李嫂。」
「你想知道些什麼?」
「什麼都好。比如……他和他爺爺的感情很好?」
「你說沙老爺子?是啊,少爺一直十分尊敬他。」
「沙漠到美國去獨力奮鬥那幾年,沙老爺子沒有反對?」
「當然沒有,老爺子開心的很,他認為這樣反而是對他的磨練。」李嫂微喟地輕歎,「如果不是沙老爺子辭世,留下了遺囑要留給他繼承,只怕他還不肯回來台灣呢。他和他父親一向避對方避得遠遠的,更別提住在一起了。」
她咬住嘴唇,想起這父子倆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連見面都不互打招呼。「他和爸爸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嗎?為什麼會……」
「他們父子倆一向就是這個樣子。」李嫂搖搖頭。「從前大少爺還在的時候,一直試著想讓他們和好,只不過好像沒什麼用。或許是疏遠慣了,一旦見面,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也因此才讓兩人之間的鴻溝愈來愈深。」
「他對這樁婚姻……十分不情願,是嗎?」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道:「在娶我之前,他早已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對不對?」
「你說溫小姐啊?」李嫂想了一下。「是啊,他們原本都快訂婚了。」
「快訂婚了?」
「嗯。溫小姐雖說是他的秘書,不過溫老爺和咱們老爺是生意上的老朋友,老爺也非常中意溫小姐,認為以她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她的能力,一定可以成為少爺事業上的好幫手。怎麼,他沒跟你說過?」
她搖搖頭。「他沒告訴過我。」她低語。
「不過我很高興少爺娶的是你。」李嫂笑著說道。「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和少爺是天生一對。沙老爺子一定也早就認為你們適合,才會做這個安排,你說是吧?」
官茉彤正想解釋她根本沒見過沙老爺子,李嫂已經起身。
「別生少爺的氣,多給他一點時間,過兩天他就會乖乖來向你賠罪的,嗯?」
說完李嫂便自顧自地回廚房去了。
直到李嫂離開後許久,官茉形的心思仍然縈繞在和李嫂的對話上。原來沙漠和溫黛綾的確曾是一對戀人?他們甚至稱得上是未婚夫妻……
她怎麼能怪溫黛綾對她存有敵意?畢竟她才是破壞他們的第三者啊。
這個想法令她再也坐不住。她起身正想回房裡去,大門開了,沙東閔走了進來。
「爸爸。」雖有些訝異沙東閔這麼早返家,但她幾乎是立刻便恢復了鎮定。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做好隨時面對沙東閔的準備,也不再那麼懼怕他了。
「嗯。」沙東閔只瞥了她一眼,將手上的外套交給李嫂。「上禮拜的慶祝酒會,你表現得不錯。」他這是在「稱讚」她嗎!「謝謝爸爸。我雖不是名門出身,但我會努力學習,讓自己變得更稱職,以符合您的期望。」她沉穩地道。
沙東閔似乎有些訝異她會這麼回答,然而他不置一詞。「沙漠呢?」
她微蹙起眉,他漠不關心的態度令她覺得氣惱。「您的兒子,您應該很清楚他的行蹤才是。」
沙東閔正準備轉身離開,又回過身來看她。「你是什麼意思?」他的聲調和平時一般平靜漠然。「意思是,如果你多關心他一點,您就會知道他最近為了工作,時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她昂起下巴,強迫自己不在公公那嚴厲的注視下退縮。「您不覺得沙漠的工作太過於繁重了嗎,爸爸?」
「職位愈高,責任愈重,如果他想在所有股東面前有更好的表現,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是的,但如果有您的全心支持和鼓勵,他會做得更好。他是您的兒子啊,您怎能對他這樣漠不關心、彷彿他是個陌生人?」
沙東閔嘴唇繃緊,表情有些不耐。「沙漠不需要我的支持,他一向照他自己的心意行事,根本不需要我給他任何意見;他也聽不進去。」
「您不曾試過,怎麼知道他不需要?也許你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這幹你的事!」沙東閔沉下臉。「你目前需要做的是懂得進退、知道自己的權限在哪裡,而不是教訓我。家裡有一個反叛分子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