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關德宗沉吟了半晌,睿智的眸裡光芒閃爍。「既然他還關心我這個父親,我自然不能令他的孝心白費了。我決定僱用你來擔任我的特別護士,直到這該死的腿傷好了為止。」
安以姮還來不及回應,關德宗已轉向關健。「至於你,我要你搬回來家裡住,你做得到嗎?」
「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爸。」關健瞇起雙眼,冷靜地直視著父親。「如果您記得的話,當初並不是我自願離開;是什麼令您改變主意?」
「因為你是我關某人的兒子,我要你搬回來你就得搬回來!」
「我不知道您在乎這一點,爸!」他的唇角浮起一個諷刺的微笑。「我以為早在您將我趕出家門之際,或者更早以前,您就不再承認還有這麼一個兒子了。既然您根本不想再見到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這是在怪我了?」關德宗的態度轉為強硬。「怎麼,你翅膀硬了就可以飛了,連我的命令都敢反抗?如果你根本就想氣死我,又何必假惺惺請個護士來照顧我?」
「關健沒有這個意思,伯父。」胡蘭欣急忙出聲安撫。
「是啊,爸。醫生說您的情況才剛控制下來,幹嗎發這麼大的脾氣呢?」關成奕連忙接口,給了關健暗示的一眼。「關健,快跟爸道歉!」
關健的反應則是一甩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廳。
「你看看,他那是什麼態度?」關德宗氣呼呼地說道。「我可是他老子呢,他居然敢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這豈不是反了嗎?」
「別氣了,伯父。您的身子要緊哪!我扶您回房裡休息去吧。」再朝關成奕使了個眼色,胡蘭欣推著關德宗回房裡去了。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以姮。」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關成奕才回過頭來面對著安以姮,苦笑地道:「如果你決定不接受這個工作,我也不意外。」
「關老先生已經決定僱用我了,不是嗎?」她搖搖頭,有些猶疑著該不該往下問。「我剛剛聽關健說,是關老先生將他趕出家門?為什麼會……」
「這……情況很複雜,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關成奕微微蹙眉,末了才輕歎了一口氣。「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那就這樣了;等你習慣我父親的脾氣之後,你會發現他並不是太難相處。至於蘭欣,她是我的未婚妻,平常會到晨曦園來陪我父親,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她。」
見她點頭,關成奕拍拍她的肩膀,繼續溫和地道:「至於關健,我這個做大哥的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多,請你多幫我勸勸他,或許他會聽你的話呢?」
安以姮微微一怔。聽她的話?她懷疑自己有這個能耐。
「我出去看看他。」再朝關成奕點點頭,她快步朝屋外走去。
安以姮在後院的草坪找到了關健。
她放緩了腳步,悄悄地走到關健身後,只見他將雙手斜插在口袋裡,目光直盯著前方。他一定察覺到她的腳步聲,但他沒有回過頭來。
「你已經看到我和他之間的情況。我和他根本無法相處,每回見面總免不了一番衝突。」他平靜地道。「明知如此,你還想要這份工作嗎?」
「如果他要你搬回來,我建議你最好照他的話做。」她用舌尖潤潤唇,謹慎地道:「你不該說那些話激怒他。他是你的父親,更何況他還是個病人……」
「你沒有權利批判我。」他打斷了她,聲音是極力克制。「回家去吧,小妞。我目前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你來捲入這一團亂。我不打算搬回來,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如果你認為區區幾句話就能令我改變主意,那你顯然是太天真了。」
他冷漠的口吻令她惱怒了起來。他分明就是想推卸身為人子的責任,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我不這麼想。」她冷靜地說道。「相信你剛才也聽到了,令尊已經僱用了我。」
關健回過頭來看她,瞇起眼睛。「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打算留下來照顧他,直到他康復為止。」她迎視他,輕描淡寫地道:「老實說,應付一個病人比每天在醫院裡應付幾十個病人來得輕鬆多了。既然我目前還未找到新工作,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很可能第二天就決定開除你。」他毫不留情地潑她冷水。「在見識過他的脾氣之後,你還想接受這個燙手山芋?」
「你認為你父親是燙手山芋,所以不願意付起照顧他的責任?」她控制不住語氣的尖銳。「有你這麼一個只會出言頂撞、根本不想照顧他的不孝子,也難怪他要生氣。」
他的薄唇瞬間抽緊,肩膀肌肉賁起,那狂鷙的眼神令她嚇退了兩步。
「你管的太多了,小妞。你根本什麼都不瞭解!」他冷冷地道。「你要留下來是你的自由,我無權置喙,但是我警告你,別再多管閒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意見,更不需要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他說完隨即拋下了她,留下她怔愣的站在原地,想著究竟會是什麼原因,令這父子倆之間如此劍拔弩張、水火不容?
結束了一頓商業午餐回到辦公室,關健的秘書將一份資料遞給他。「總經理,這是您下午要開會的資料。」
「嗯。」關健接了過來。
「還有,胡蘭欣小姐來了,現在正在您的辦公室裡。」
蘭欣?關健微微蹙眉,帶著些許疑惑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坐在沙發上的胡蘭欣立刻回過頭來,朝他綻開笑靨。「關健。」
「蘭欣。」他闔上門走了進去,漫不經心地扯鬆了領帶。「怎麼有空來?」
「我和幾個朋友逛到這附近來,就順道過來看看。」胡蘭欣注視著他走回他的辦公桌前。「我沒打擾到你吧?」
關健不置可否,注意力仍在手上那份文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