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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她不再反駁地回視他冷靜的表情。他變了!歲月在他嘴角留下譏誚的痕跡,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雖然頑抗倔強,卻仍對生命有著熱情歡欣的大男孩,現實的商場闖蕩讓他變得冷漠而嚴酷。

  他們談論的是她的婚姻,是她未來的丈夫人選,她要托付一生的對象,然而他的表情卻好像他們談論的只是一件商場上的生意罷了,不帶絲毫感情。

  「為什麼,譚森?」房玄菱低語。「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他片刻後才緩緩答覆。「這是我惟一能報答房伯伯的方式,畢竟這是我欠你們的,不是嗎?」

  妹妹,他只當她是個妹妹!她強壓下心中那一抹苦澀感。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朝他大叫,命令他和人傑停止插手她的人生,但她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坐著,將雙手交疊在膝上,眼眸低

  垂。

  「玄菱?」見她不發一語,譚森微微皺眉,仔細端詳她的表情。「當然,除非你有另外的想法。我並不介意幫助伯母的幼稚園……」

  「不用了。」她很快地打斷了他,甩甩頭。「你說的對,如果我想讓幼稚園繼續經營下去,那麼這是最好的方法。你願意解決長興實業的債務問題,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情,我不能再讓幼稚園也成為你的負擔。」

  「很好。」他半晌後才道,抬起一手輕撫過她柔嫩的臉頰,低喃著,「以你的美麗,我相信你可以吸引眾多男人的追求,讓所有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他的手探進她頭後的髮絲,臉龐朝她慢慢俯近。她抬起手覆在他胸前,感覺他的心跳沉沉地在她的指尖下躍動,和她的心跳頻率一致。

  他就要吻她了,她怦然地想著,感覺他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就在他的唇即將碰到她之際,他突然停了下來。

  房玄菱彷彿從夢境中醒了過來,臉頰瞬間泛起紅暈,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當譚森再度開口時,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原來的自制。

  「從現在開始,我會幫你過濾所有的追求人選。」他沙啞地道,「這個週末晚上七點,我在凱悅飯店有個應酬。如果你要找機會結識那些有權勢的富家公子,這是個開始。」

  她困難地吞嚥著,點點頭。「好。」

  「那麼,準備好,我會去接你。」

  她再次點頭,看著他起身離開。有好半晌,她沒有移動,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是我惟一能報答房伯伯的方式!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

  他只是還你們房家一個人情罷了,她酸澀地想。早在他們重逢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成了他的責任,一個無法摒棄的包袱。

  她知道這個事實,然而不知為何,卻覺得一陣心痛。

  第四章

  「聽說上個週末,譚森帶你一起出席他在凱悅飯店的應酬?」

  房玄菱停下手上的動作,望站在教室門口的房人傑。

  午後時分,仲夏的陽光熾熱地曝曬著大地,和煦的微風由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帶來清草的甜

  香。幼稚園裡的小朋友都在睡午覺,整個園裡十分靜謐。

  「是的。」她簡短地回答,心思又回到手上的工作去了。

  「那麼,你有沒有看到合適的人選?」他又問。

  她再度停了下來,轉過頭去看他。

  「你為什麼要求他為我找一個丈夫?」她靜靜地問。

  「有什麼不對嗎?」房人傑無謂地一攤手。「你身邊雖然不乏追求者,但自不量力的傢伙多得是,有了譚森就不同了,他在商場上的人面廣,知道哪個男人有多少身家背景,一定能幫你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對象。」

  房玄菱沒有搭腔,因為她正回想起那晚和譚森一起出席晚宴的情形。

  整個晚上,譚森一直冷眼旁觀。他是一個稱職的男伴,有禮而客套也許太過客套了些。他向她引薦幾位要求介紹的男士,之後便不著痕跡地退到一邊,讓她自行應付那群目光充滿愛慕的公子哥兒們。

  她命令自己保持甜美的笑容,和所有前來寒暄的人微笑應對。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應付那些男人的慇勤和熱絡,然而一整個晚上下來,那些流連不去的傢伙卻幾乎令她招架不住。

  不止一次,她想不顧一切轉身逃跑,然而一想到譚森漠然的態度,那抹倔強的傲氣又令她硬生生按壓住衝動。

  好吧,既然他認為這樣才能報答她父親對他的恩情,那就成全他吧!她咬牙想道。他只是將這件事當成了一項義務,一個急欲丟棄的燙手山芋罷了,既然他巴不得早日完成這樁差事好擺脫她,她何不乾脆配合他以了卻他的心願?

  「那是你的想法!」她半晌後才回答。「你有沒有想過,或許譚森根本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這根本是強人所難。」

  「這對他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說如果他不願意,他為什麼不說?」

  「因為他不會對咱們的窘境坐視不管,他一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你也知道這一點。」她以嘲諷的語氣說道。「從他回台灣到現在,如果你有心和要他聯絡,根本不用等到現在。若不是公司出現危機,你根本不可能拉下臉去找他。」

  房人傑避開她質問的眼神。「夠了,玄菱。」

  「我說對了,是嗎?你和譚森原本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好哥兒們,後來卻幾乎都不說話。一直到他出國前,你和他都還僵持不下,這一切全是因為那個女人,對不對?」

  「這和任何人無關。」

  「你之所以一直不肯和他聯絡,是因為你還對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你們兩個根本是在意氣用事。」

  他的背脊變得僵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噢,你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她目光炯炯地直視他,咄咄逼人地道:「多可笑,你們成天嚷嚷著男人的友情多麼堅定,沒想到一起長大的拜把交情,居然被一個短短出現幾個月的女人破壞怠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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