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種種臆測和談論,都比不上褚拓站在發言台時的震撼。
他太習慣這種場面了,一如他在商場上八面玲瓏的交際手腕。他環顧四周,姿態優雅而從容,鎂光燈此起彼落地閃了兩分鐘後,那抹冷靜沉著的笑容仍然保持在他臉上。
「各位先生女士,十分歡迎你們的光臨。」褚氏集團的發言人烏立礎站在褚拓旁邊,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我們之所以勞煩各位前來,主要的目的是要宣佈褚拓先生重新接掌褚氏集團,並藉以杜絕所有不必要的流言和猜測……」
他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已經搶著開口,「褚先生,聽說你當初辭去職位,是因為公司內部的股東鬥爭?」
「你這三年來行蹤成謎,請問你在哪裡?如果不是公司內部的問題,又是為了什麼?」
「聽說你雖然辭去了職位,但實際上仍在整個集團背後運籌帷幄,只是請烏先生代你執行罷了。這個傳言是真的嗎?你又為什麼要如此神秘?」
所有的疑問應接不暇,烏立礎正要開口,褚拓已經舉起一隻手,目光沉穩地掃過眾人,等嗡嗡作響的討論聲暫時平息下來。
「我這三年來去了哪裡並不重要,我自然有我這麼做的理由。重要的是,現在褚氏集團需要我,是我該回來的時候了。」
「你當時的突然辭職,是否和目前振旭企業的董事長席振旭有關?」一個聲音單刀直入地問道:「大家都知道席振旭先生以前是席氏企業的負責人,卻因為經營不善,被褚氏集團以四百億美金收購,整個席氏王朝宣告瓦解。傳言席振旭先生因為此事對你十分不諒解,他的公子更因此而到你的辦公室出言威脅過。你是否因為這個原因而宣佈辭職?」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全望向發言台上,等著褚拓的反應。
「如果我只因為這個原因就辭職,那麼你們未免太高估了席先生,也太低估了我。」他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道:「沒錯,席氏企業的確因為席振旭先生的經營不善而宣告解散,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目前我們和振旭企業沒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也沒有任何交集,大家顯然是多慮了。」
「烏立礎先生,能否請你談談你的看法?」一個聲音立刻接下去問道:「你這個代理總裁一直十分稱職,如今褚先生回來重新接掌總裁職位,你這位卸任代理總裁有什麼感覺?」
烏立礎清了清喉嚨,笑容滿面的開口,「噢,我只能說最高興的是我老婆,因為她終於再度察覺到她是個已婚婦人,不能再背著她老公,三更半夜出去勾引年輕的小伙子了。」
這句話引來一陣哄堂笑聲,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稍稍鬆懈了下來,一位男記者接著舉手發言。
「褚先生,我聽說褚家和席家原本是世交,你的父親褚達靖先生和席振旭先生胼手胝足一同創業,合作關係長達三十年,而且兩家的來往一向十分密切。你在併購了席氏之後,連帶的裁掉原本席氏的一些元老和董事,這是否表示兩家的友好關係產生變數?」
褚拓停了一下,看了那個說話的記者一眼,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傢伙顯然為自己能提出如此尖銳的問題感到十分得意。
「我不知道你的消息來源從何而來,但我必須說一句,提供你這些消息的人顯然沒有經過任何查證,因為你連席氏企業的創辦者是誰都搞不清楚。」
這句話再度引起此起彼落的笑聲,褚拓等笑聲稍歇,緩緩地接了下去,「沒錯,我父親曾經和席先生往來十分密切,但不是席振旭,而是他的兄長席振東先生。
「十八年前,席振東先生將他創辦的席氏企業交由他胞弟席振旭先生全權處理,直到三年前席氏企業被褚氏集團併購為止。裁掉席氏的老員工是因為當中多得是只領薪水不做事的人,這也是席氏企業會走下坡的最大原因。後來的發展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贅述。」
「但是褚、席兩家原本的關係十分良好,在你併購席氏之後,是否代表著和席氏的關係已經正式宣告破裂?你在併購案過後揚言要控告席董事長的公子席為丞先生,是否也因為兩家交惡?」
「如果大家記性不差的話,我想當時褚氏集團曾對此事發表過聲明,恕我不再贅言。至於併購案的事,商場上原本就是如此,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只是選擇了對我最有利的做法,想必大家都能理解。」
褚拓再度停下來等待眾人安靜,隨後做了總結,「我只能說,我祝福振旭企業能永續發展。席振旭先生是可敬的對手,我個人很欽佩他,所以不希望我的立場被曲解,也希望各位不要再妄加評論,一切等待時間來證明。各位若有其他問題,請向褚氏的發言人烏立礎先生詢問,相信他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他向烏立礎使了個眼色,再向台下眾人禮貌地頷首,隨即在安全人員的護送下由安全門離開。等到所有的記者回過神來時,褚拓的身影已經先一步消失在門後,留下所有議論紛紛的討論聲浪。
記者會後第二天,褚拓重登褚氏集團總裁之位的消息成了各大報商業版的頭條新聞,他言簡意賅的演說不但沒有解答任何關於他失蹤的疑惑,反而更令人揣測猜疑。然而眾說紛雲,仍舊沒有人能得知事實的真相。
在位於褚氏商業大樓三十樓的辦公室內,褚拓放下手上的報紙,往後靠向舒適的真皮椅背,注視著坐在眼前的五個人,分別是烏立礎、褚磊,和褚氏集團的三位高級主管,也是足以信任的好友和部屬。
「看樣子,你決定召開這個記者會是對的,輿論的影響無遠弗屆,收到的效果比你砸大把銀子去做宣傳還有用。」烏立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