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終止了,她溫馴地蜷縮在他懷裡。他的雙臂仍然緊緊地擁住她,一手戀戀不捨地輕觸她裸露的背。她感覺他的手纏入她頸後如瀑般的髮絲將它挑散,用唇舌品嚐著她凝脂般的肌膚。他用疼惜的吻親吻她,那輕柔的愛撫令淚水再度威脅著要衝出她眼眶。
「與蝶?」褚拓輕喚著,微微鬆開他的懷抱想去看她的臉。
她立刻閉上眼睛裝睡,長而濃密的睫毛覆住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胸口的起伏和緩而均勻。
他凝視著她姣美的臉龐,一股衝動令他想要向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但想到她也許根本不屑一顧,他苦澀地微笑,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重新將她擁入懷中。或許改天吧,等到他有勇氣向她承認時,或許她會願意傾聽……
聽著他和緩的呼吸,席與蝶靜靜不動,試著抑住盈眶的淚水,突然慶幸黑暗讓他看不見她的臉。
他已經征服了她,讓她全然的降服在她懷中,即使那意味著將靈魂交給惡魔,她也心甘情願。
第八章
走進這家溫馨小巧的咖啡店,席與蝶不太費力便找到坐在角落裡的褚磊。
她綻開微笑,從進褚磊為她拉開的椅子,看著他揚手招來侍者。
「你吃過了嗎?」見她點頭,他一臉委屈的抱怨道:「我從早到現在什麼也沒吃,快餓死了。」
她秀眉微揚,看著他向侍者吩咐了幾句,然後回過頭來面對她。
「我以為你下個月才會回台灣。」她說。「烏大哥告訴我,你們在美國紐約和法國里昂的新飯店即將開幕,你接下來這半年可能得東奔西跑,根本不會有時間待在台灣。」
「去他的飯店,只要有一位漂亮的小姐肯陪我吃飯聊天,再大的事都可以滾到一邊涼快去。」他露齒一笑。「你向立礎打聽我,莫非是對我有不良企圖?」
「我只不過閒來無事順口問問,你千萬不要誤會。」
「這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枉費我一直十分仰慕你呢,席小姐。」他一副晴天霹厲的表情,用一手摀住胸口。「完了,我心儀已久的美人兒居然對我沒興趣,我不要活了算了嘛。」
席與蝶又笑了。和褚磊相處時總是這麼愉快,他似乎就有把氣氛弄得輕鬆熱絡的本事。
她凝視著他,想著他和褚拓的不同之處。他不像褚拓那麼嚴厲,她有些出神地想著,褚磊是從容的、幽默的,那份玩世不恭的獨特魅力讓他一向是女人目光的焦點。如果她不認識褚拓,或許她也會為這樣的男人著迷,只是……
「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找我吃飯?」她柔聲問道,攪動著杯中的咖啡。雖然褚磊不像褚拓那般對她存有敵意,但近幾年來,她和褚磊也少有見面的機會。她有些訝異褚磊居然會主動打電話給她,和她訂下這個約會。
「自從那次在晶華酒店之後,咱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坐下來好好聊聊了。」他說完頓了頓。「再說,你訂婚時我不在台灣,是該親口向你說聲恭喜。」
席與蝶淺淺一笑。「謝謝。」
「如果大哥知道我約你在這裡喝咖啡,他可要嫉妒死了。」他咧咧嘴說道。「可惜他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大概也不會有閒情逸致管到我這邊來。」
她愣了一下,而後勉強一笑,轉開頭去凝視窗外熾熱的陽光。那天早上當她醒來時,褚拓早已離開,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去的。如果不是枕上仍留有他的餘溫和氣息,或許她會認為那根本只是一場夢。
你是傻瓜,席與蝶,她閉上眼睛,在心裡微微歎息。對褚拓來說,她或許只是另一個被征服的獵物,一個心甘情願的俘虜罷了,她怎能期望自己對他來說是不同的,期望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為什麼會選擇饒邦睿?」褚磊過了半晌才說。「你不愛他,不是嗎?」
「何以見得?」
「如果你是因為愛他而要嫁給他,那麼你不會像現在這樣鬱鬱寡歡,一點喜悅之情也沒有。」他溫柔地道。「為什麼?與蝶,是什麼原因讓你肯這麼委屈自己,屈就於一段根本不會快樂的婚姻?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她的笑容褪去了些,變得有些勉強。
「這很重要嗎?人的一生中,並不總能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她淡淡地道,微側著一頭美好的長髮。「邦睿沒什麼不好,他有上進心、有責任感,重要的是他對我很好。女人求的不就是這些?」
「但你不愛他,這是最大的問題。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過一輩子,卻仍然欺騙自己那並不重要。」褚磊嚴肅地道,眼眸專注地盯著她。「告訴我實話,與蝶,你愛大哥嗎?」
她呼吸一窒。有那麼一刻,她想否認,想尖叫說她並不愛任何人,然而褚磊目光認真地看著她,耐心地等待她回答,她發現自己無法對他和對自己說謊。
「我愛他。」她的聲音低如耳語。
「那麼,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他不會相信的。」她搖頭,苦澀地一笑。「他認定了我是當年策劃謀害他的兇手,怎麼可能會相信我的話?」
「這倒是。」褚磊靠回椅背,沉默片刻。「大哥有沒有和你談過我們的母親?」
她有些意外他會這麼問,但是仍然老老實實回答,「沒有。我母親和叔叔也一直避談這個話題,所以我只知道她……」
「她不顧一切拋下了丈夫和兩個兒子,和你的父親私奔?」他平靜地接口,「既然如此,你應該能諒解大哥之所以不相信你的原因,畢竟我們的母親給了我們一個很糟糕的示範,她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和丈夫的好友有了姦情,最後連兩個年幼的孩子也不顧了。」
席與蝶咬住下唇。褚磊的聲音雖然輕鬆自若,但仍掩飾不住一絲潛藏的苦澀。
「我很抱歉。」她低聲說道。
「傻丫頭,這關你什麼事?你一樣是這個事件的受害者啊。」他攤了攤手,輕描淡寫地道:「我不否認,一開始我也曾經很不諒解他們,但等年紀漸長之後,反而比較能理性的思考。我們都不知道當時真正的情形,也不知道事實是否真如我們所想的那樣。感情這事是很難說的,有時它就是那麼突然的發生了,否則哪來的『相見恨晚』、『恨不相逢未嫁時』這些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