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頭警鐘響起,她瞬間憶起了他們是站在門口,而碧姨還站在門後窺視著這一幕。她努力集中心思,注意到碧姨又悄悄地退回身子,將門輕巧地合上。放鬆的釋然席捲過她,幾乎令她虛脫。
彷彿也察覺到她不尋常的反應,叢皓離開了她的唇,注視著她的表情。「你又在搞什麼把戲?」他慢吞吞地道。
「噓!」她摀住他的嘴巴,側耳傾聽了好一會兒。他還來不及出聲,門已經被推開,碧姨再一次從客廳裡探出頭來。
「令襄?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怎麼不進來……」彷彿這時才看見叢皓,她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再轉向繆令襄,「令襄,有一位邱先生打電話來,你要不要接?」
「麻煩你請他等一下,我馬上來。」她立刻換上笑臉。
太快了,快得令叢皓懷疑自己面前站了另一個女人。
直到碧姨退回到屋內,繆令襄立刻拉著他離開門口,直到確定他們的交談不會被聽到為止。
「聽著,我有話告訴你。」她短促地說道,聲音低若耳語。「我會把一切解釋清楚,但不是現在、不是這兒。明天晚上八點到這兒來,我等你。」
「如果這是某種……」
「不、不是!」她猛地搖頭,手指抓緊他胸前的衣衫,眼裡充滿迫切的懇求和絕望。「相信我。」
叢皓沉默了半晌,才僵硬地點頭。
發現碧姨又在此時探出頭來,繆令襄放開了他的衣衫,朝他綻開一個柔媚至極的微笑。「晚安了,叢先生。」
他佇立著,看著她優雅地朝屋裡走去,門在她身後合上了。他沒有馬上離開,只是注視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明天晚上八點…
如果這是她耍的另一個小把戲,恐怕她必須要有足夠的能耐說服他才行!
第六章
繆令襄在周克誠面前坐下。「你不應該找我出來的。」
「情況怎麼樣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認出了我!他知道我就是五年前的杜嫻綾。」
他眼睛瞇起,神情變得謹慎。「那他怎麼說?你沒告訴他關於我的事吧?」
「沒有。」她拿下墨鏡,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昨晚叢皓離去之後,她一直輾轉難眠,反覆思索著該如何向他坦承一切。她不想欺騙他,即使她可以預見他知道真相之後的反應,她也願意承受隨之而來的報復,畢竟這是她欠他的。
但是,她該如何面對克誠?無論如何,周克誠總是她的朋友,他的公司正面臨拱手讓人的危機,她不想看著他從意氣風發的青年企業家變成一無所有,周克誠也絕不會如此輕易便接受失敗。
她陷入了兩難的矛盾之中!
周克誠先是皺眉,然後往後靠向椅背。「他有沒有將他們打算買下J&M的事情告訴你?」
「當然沒有!他一向很少和我論及公事,更何況他已經認出了我就是杜嫻綾,更不可能將這種公司機密告訴我。」:
「這還很難說。只要他沒查出你和我的關係,我們仍然有機會扳倒他。」
「你有沒想過,這次的情況和上回不同,他已經知道了我的
身份。」繆令襄打斷了他。「一旦事情敗露了呢?如果他知道我們的目的,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嗎?我不可能逃得過他的報復。」
「你想太多了!」他微笑了起來,目光狡猾地道:「就算他知道你是杜嫻綾又如何?他只知道五年前那個神奇消失的女人又回來了,正打算找他重續舊情,他根本不可能懷疑到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更不會知道我們的計劃。」
她遲疑了半晌。「我不想這麼做,克誠。」她靜靜地道:「我要退出。」
周克誠沉下臉,「你是什麼意思?你想反悔?」
「我只是……不認為這麼做是恰當的。」她用一手撐住額頭,覺得頭似乎更痛了。「一個五年前曾經不告而別的女人,他不可能認為我只是回來找他重續舊情那麼簡單;他不可能笨到相信我第二次。」
「是嗎?碧姨告訴我的可不是這樣。她說叢皓昨晚還來找你,而且和你狀似親暱。」見她臉龐乍紅,他嘲諷地接了下去,「既然叢皓已經認出你就是那個五年前欺騙過他的女人,為什麼他沒:有如你所說的報復你、反而還和你熱情擁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根本還對你舊情難忘。」
「你錯了,他只是想懲罰我。一向只有他甩掉女人的份,他的;自尊心不允許女人主動甩掉他。」她咬咬唇,眉峰微攏。「克誠,我真的不想……」
「別再三心二意了,令襄。」他截斷她的話,神情顯得十分焦躁。「只要他沒有查出我們的關係,我們的計劃就要繼續進行,絕不可能中途退出。」。
「我不認為這能改變任何事實。」她幽幽地道。
「就算如此,我也要讓他吃點苦頭,削削他的氣焰!」周克誠微微咬牙,目光陰沉地道:「我們的人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著他乖乖上勾!我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這件事非幹不
可!」
「如果我不合作呢?」
「如果你不合作,我會派其他人接替你的工作,到時我可就不能保證我僱用的人用什麼方法對付叢皓了。」
那狠毒的表情令繆令襄刷白了臉。「你想怎麼做?」她呼吸急促,聲音低啞地道:「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失敗的事實,克誠?商場上勝敗乃屬平常,那並不丟臉!」
「我沒有失敗,我也不會失敗!」他一拳擊向桌面,低聲咆哮道:「是叢皓逼我的!如果不是他,我們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如果沒有他,我今天還會是一家獲利頗巨的公司負責人,司權也可以順利還清他的債務,而不是讓你承擔他身後的一屁股爛賬。」
「司權的債務是他自己的問題,你也是!運用投機的方法賺錢原本就有風險,你把自己搞到負債纍纍周轉不靈,只能怪你自己野心太大、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