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有這個打算?」她來不及笑,只驚愕地問。
「做這行其實是為了女友。她迷戀一個小牌PUB出身的歌手,我故意扒他糞,結果還是挽不回她。現在想想,真是無聊也沒什麼意義,拍這種東西根本不是我的興趣,又沒達到原來的目的,我當然沒理由繼續下去了。」
「說的也是。像你得過獎的人,照相技術那麼好,拍那種照片太委屈你了!將來我如果要拍寫真集,就找你拍好不好?」
「當然好啊!只怕你到時候已經忘了我呢!我會永遠等著你,不管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寫真,我說真的喔!」
卓妙麗不以為意,只是呵呵笑著。
被這些社會人士追求,不是普通高中女生會有的際遇。不過,徐嘉元還比那莫名其妙的變態歌迷好多了!
演藝事業沉寂一陣,那變態也沒再出現,卓妙麗卻很不幸被另一個變態傢伙給相中。
這變態來自圈外,政商關係良好,有錢有名又有手段,專挑女明星下手。為了提高成功率,點中卓妙麗之前,他還事先打聽過她的演藝事業並不順利,懷疑她的後台收手,讓她混不下去。
咖啡廳裡,銜命拉皮條的傢伙說,對方欣賞葛殷殷的清純風情,願當她一陣金主。
不順利?嗤!她最近懶了,蟄伏一陣子,不行嗎?欣賞她的清純風情?那也不至於色膽包天得連未成年的都敢碰吧!?分明是有戀幼齒的癖好嘛!
「只要一星期時間,就有一千萬進帳,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怎麼樣?」那三七仔問。
眼前這傢伙長得人模人樣,鎢絲眼鏡與深色西裝,說的話竟比放屁還臭!
「一千萬?」卓妙麗狠狠地拍桌大罵。「他的老二鍍了金還是入了珍珠?回去告訴那個傢伙!既然管不好他的老二,就乾脆閹了自己算了!什麼麻煩都沒有!」
她氣不過,一杯咖啡當揚往他身上潑!
狗屎!變態!神經病!那男人為什麼不陽痿!?這皮條客為什麼還活著!?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搞在一起,中標得AIDS,為世界除害!?
頂著玉女美名,她還不曾如此失態過,這垃圾真讓她破了例!
後來輾轉聽說羅香玉補了她這個缺,淪為圈內第N個高級應召女。卓妙麗想不透,為什麼是她?羅香玉一身傲骨,怎堪當垃圾的玩物?
這超出她能理解的範圍了!
十七歲的年紀,生活理應被讀節考試給填滿,頂多擔心一下青春痘和身材,再不,小小脫軌去談一場純純的戀愛。她呢?過早社會化的下場,書是讀了,但有大半是家教而非老師上的課;奢華的美容健身課程,讓她省去外貌煩惱,也削掉成長少女的嫩澀風情;就連她的戀愛也是成人式的,對象是萬人迷的成熟男人,屬於中學生特有的感情活動,像是收情書、讓人站衛兵、翹掉補習去約會、和同學討論X中某個帥哥……她全部跳過了!
她反而失去享受單純學生生活的樂趣。
這是得,抑或失?
不久前,卓妙麗被當成小孩,現在才醒悟幼稚也是種幸福。直達成人世界,煩惱的份量大不同,她好想龜縮起來,拋掉這不屬於她年紀該有的煩惱!
◆ ◆ ◆
金曲獎本來不關卓妙麗的事。她一介沒實力的新人,既沒入圍,更不夠格表演,讓她頒獎更是貽笑大方,為什麼燈光要匯聚在她身上?
就因為於靖風、姚遠、方幼柔統統都入圍了,卓妙麗去或不去,竟成人們注目焦點。她人坐在觀眾席上,美其名是來觀摩,實則坐冷板凳;不耐的是,一道道投射過來的目光,累計瓦數賽過舞台上的水銀燈。
她情願回頭去應付導仔。
高一下學期初,導師江玲娟問她,願不願意參加跨組考試。多念理化和生物三科,她就有機會填上醫學系。卓妙麗委婉地拒絕。
江玲娟怔了下,馬上又擺出笑臉。
「沒關係!那T大法律系也不錯,你就朝這個目標努力吧!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這次卓妙麗沒說不。她不敢再刺激老師,坦承她其實不想念T大,對法律更沒興趣。嘿!有誰掐指算過,多少明星走紅之後進T大,得以順利畢業的?雖然導仔不知她的秘密。
初次接手她們這種末段班,菜鳥導師的「業績壓力」頗大。為了提高昇學率,她甚至要最後幾名的學生也去參加跨組,就為自然組的錄取率高;至於最後填上哪個爛學校,她就不奢求了,反正「亂槍打鳥」也會中一打。
「真是慈悲啊!」胡晶瑤說著氣話。「拜託我們只要考上就好?哼哼!好啊!那我就遵照她的指示,不管考得多高分,隨便給她填上一個爛學校,氣死她!」
瞧!學生的煩惱多單純,再天才的學生也一樣。
聚光燈越來越熱,卓妙麗的身上也越來越癢。是哪個混蛋「意淫」的目光這麼囂張,像要吞了她似的?這世上管不好老二的男人實在不少!
下意識摸了皮包裡的瑞士小刀,卓妙麗四下張望,找不著罪魁禍首,反而是李可芬突然上前敘舊。
李可芬的身邊難得不見她媽媽,卓妙麗想問候一下李星媽,她說:
「我媽今天沒空,所以我自己偷溜出來。偶爾坐在觀眾席上,看別人表演也不錯。」
「看別人領獎可就不好過。」卓妙麗悶悶地接口。
她正是連入圍都沒分的那一個。李可芬是童星出身的演員,不曾涉足歌唱界,自然能置身事外了。
「慢慢來嘛,明年還有機會。」李可芬安慰她,欲言又止的態度讓人暗道不妙。
該不會想挾交情探緋聞吧?卓妙麗才這麼想,歌後陶心純適時過來打招呼。她一身紫紅艷驚四座,成熟的風範綽約動人,她入圍的是最佳女歌手。
卓妙麗知道,憑自己的實力與天分,終其一生無法達到陶心純的成就,方幼柔或許還有可能。那麼,這條路她該繼續走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