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台灣人,我應該認識你嗎?」方幼柔裝蒜反問。
兩人大眼瞪小眼,他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吃了頓難以下嚥的早餐。
奇怪的是,姚遠並未報上名。大概是基於天王的自尊,無法面對現實吧!
天王是否都有同樣的怪癖?愈不理他,反而愈引他側目?就如同靖風,姚遠似乎也是,滿心以為全天下沒有不認識他們孔雀一族的。
姚遠很少到台灣作宣傳,方幼柔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僅止於一篇娛樂雜誌的介紹。
報導中,他與靖風被並列評比。從外型特色、興趣嗜好,擅長的曲風和常飾演的角色;甚至房車收入,緋聞狀況,以及喜歡的女孩類型,都被拿來超級比一比。
兩人名氣相當,姚遠略小了靖風兩歲,個性卻截然不同。
靖風重隱私,沾上了緋聞他一概否認——除了自己是他惟一態度最保留的;一想到此,她不禁有些甜蜜,然而一想起昨天,她又不免黯然。
姚遠的私生活就很公開了。女友一個個換,他從不避談,只要記者一扯,他就天花亂墜地認了,乃至假戲真作,談感情如同兒戲,因而戀情沒一段能維持超過兩個月。圈裡圈外,據說不知傷透了多少顆芳心,卻仍有不少傻女人前仆後繼地,真正應驗了那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女朋友。」姚遠接受採訪時曾大言不慚地這麼說。
花心大蘿蔔!這種男人是方幼柔最不想碰的類型;豈料一趟香江行,就倒霉地讓他黏上了。
☆ ☆ ☆
「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讓你請一頓,不表示這一整天都是你的吧!」她惱怒地回頭斥喝。
「別這麼無情嘛!大家交個朋友不好嗎?」姚遠故作親熱地說。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本不信天王巨星敢隨便公開現身,於是就讓他跟;誰知道姚遠毛線帽一套、墨鏡一戴,變裝迅速又純熟,根本沒人認出他來。
狗仔隊呢?方幼柔左顧右盼。
香港的狗仔隊不是無所不在的嗎?怎會放任這無恥的姚孔雀在路邊纏惹女人?
正巧路邊有個在開罰單的警察,方幼柔上前求助道:
「警察先生,這個無聊男人一直跟著我,不知道有什麼企圖,麻煩你抓回去問問!」
「嗨嗨!阿Sir!系吾啊!」姚遠湊近,墨鏡一掀又戴上,嘀嘀咕咕不知和警察說了什麼,兩人還握手談笑。
只見警察拿出記事本,讓姚遠在上頭簽幾個名;他看了看,似很滿意,樂得朝他們揮揮手,彷彿不理會她的控告。
「你跟他說了什麼?」方幼柔驚疑問道。
「沒什麼,只說你是我『正港』的女朋友。大老遠從台灣跑來找我,可是又生氣仰慕我的女人太多,所以跟我吵架了。」他還隨口賣弄了一句台語。
神經病!誰是他女朋友?!
十之八九那警察也認得姚遠,所以輕信了他。但是重法治的香港,講人情也通?方幼柔忿忿地一扭頭,決定當他不存在。
她漫無目的地坐電車逛了九龍一整天,姚遠自彈自唱,一路跟隨,還搶付飯錢和車費。
方幼柔懶得與他周旋,反正姚天王錢多,愛當凱子就讓他當吧!
晚飯後她看看表,也差不多時候了。可是這牛皮糖該怎麼打發?
「晚上有約會?」姚遠笑笑地問:「你今天昏茫茫的……不!應該說,從昨天晚上就是滿肚子心事的樣子,原來是跟男人有約,那我倒要看看是哪號人物。」
他從昨天就注意到她?那麼今天的黏人是預謀的了?
狠瞪他一眼,方幼柔揮手招車,不要臉的姚遠也硬是擠上車。
她想想,反正他沒有入場券,就不信他有興致去捧敵手的場。
「紅勘體育館。」
姚遠眼神疑慮地看著她。「你是於靖風的歌迷?」
果然是同行!他對勁敵的動態瞭若指掌,她還以為閒散的姚天王是浪得虛名哩!
「算是吧!」方幼柔不願多透露。
一路緘默直到下車,姚遠不忘搶著付帳。
方幼柔掏出門票,愉快地擺擺手,總算揮別了那個牛皮糖。
☆ ☆ ☆
方幼柔捏著票左右張望,姚遠喘吁吁地出現了。
「想不到那傢伙行情這麼好,花了我三千塊港幣!可惡!下次我也要漲一倍,跟他比黃牛票價!」他忿忿不平地說。
他話裡的炫耀與較量之意,並沒讓方幼柔眨一下眼睛。
標榜今年僅此一次,為期又只有五天的於靖風演唱會,預售票早在發售的兩小時內被搶訂一空。為了多看他一眼,她一次買了兩天的黃牛票。
「你這麼迷他,還追到香港來?」看她無動於衷,姚遠不甘心問道:「你認識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無可救藥的孔雀!方幼柔隨口說:
「雖然聽說過你這個人,可是我們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怎麼好意思說認識呢?姚先生?」
「你果然知道!」姚遠面目抽搐。「害我白當了一天傻瓜!竟然是在跟那傢伙搶歌迷!我蠢呀……」
不理會他的自怨自艾,演唱會開始了,於靖風的人與聲音,快速擄獲了方幼柔的心魂。
場中滿佈光點,歌迷人手一枝螢光棒,配合地搖擺出一波波浪花,只有方幼柔毫無心情隨之起舞。
明天就要回台灣了,濃濃的離愁揪心;這份見不得光的愛情,不怕生潮長霉、斑駁褪色?她很想問問於靖風。
歌聲時高時低,方幼柔的心情一墜不起……霓虹隱去她臉上的陰晦,卻撫不平她纏結的眉。
看在姚遠的眼裡,他很不是滋味地說:
「這麼喜歡他?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那傢伙不碰歌迷,也不怎麼招惹女人,裝模作樣、故弄玄虛,喜不喜歡都不肯爽快承認,怕行情下跌嘛!搞不好是個gay,還不如考慮我呢!」
一番話正中她的痛處!遙望著於靖風,方幼柔有苦無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