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哲保身,還是得掛上旗幟才行,就像可憐的釣魚台。
當初接受鄧智淵,也有小部分原因是為了驅狼趕虎。可是,胡晶瑤不想再這麼輕率對待任一人;雖然她真的曾經感動過,也很努力想愛上鄧智淵,但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勉強交往的後果卻是損人不利己,她也錯過真正喜歡的人。
「你喜歡的是君啟揚,對不對?」得不到答案的鄧智淵每次必問。
惡言對待君啟揚之後,胡晶瑤反覆自省,她對感情的態度不能再這麼曖昧——選擇不愛的,再偷偷愛著不敢選擇的,一次傷害兩個人,自己也難過。
她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對,我喜歡的是他。」胡晶瑤迎視他審問的目光。
沒料到這一次她會坦白承認,鄧智淵一時無措,隨即像抓著把柄,惡狠狠地說:「你甩了我,就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對吧?」
她搖頭,垂下眼。「他不喜歡我。」
「那……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啊!」他轉憂為喜,又恢復了希望。「你可以慢慢忘掉他,我不介意!」
「同樣的話我也可以回送你,不是嗎?」她抬頭,反勸他說:「你也可以慢慢忘掉我,我們不一定要在一起呀!」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是單相思的人用來安慰自己的。人人盲目抱守的後果就構成一條你愛我、我不愛你而愛他、他卻不愛我的單行道。既然知道感情的投資可能有去無回,有智慧的人在確定是條單行道後就該轉向;自已若堅持不轉向,情願走下去,又怎能怨怪前面的人不肯回頭呢?
鄧智淵的臉上閃過各式顏色,良久,他以受創的聲音低問:「是不是因為他比我優秀的關係,你才不喜歡我?」
「『喜不喜歡你』跟『有沒有第三者』是兩回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胡晶瑤直視他說:
「雖然我跟他中學就交往過,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在這種情形下我們的交往,根本沒有第三者的問題。記得我們怎麼開始的嗎?你一面追求我,一面散佈喜歡我的消息,讓大家知道你對我多麼好,得到大家的認同,周圍的人都勸我接受你……雖然我也感動過,可是你不能否認,我們的開始是你用輿論壓力促成的,對吧?然後,你干涉我的行動,也聽我抱怨過,為什麼不改?雖然我催眠自己會喜歡上你,誰知道還是不能……這在君啟揚出現之前,問題就存在了,跟他優秀與否有什麼關係?你這麼沒自信,只能用『跟監』和『控制』的方法維繫關係,不管有沒有君啟揚這個人,我還是會離開你,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沒有以往的咆哮叫囂,他似是認真地琢磨在心。
這不是條件的問題,胡晶瑤凝望著地。鄧智淵夠優秀了!能考進清大,哪個不是自小被捧在掌心的優等生?何況他也是個甄試保送生,成績數一數二;他偏偏為了愛情,對她折腰討好,更因為成績不如她,承受不少外界的壓力。她勸過他不必在意,他仍然耿耿於懷,倘若他沒自信,他們終究會走上分手一途。
優等生總是好強,中學生比分數,大學生比校系,連在情場上還要和敵手爭高下,和戀人也要較量成績,這是什麼愛情?只怕他出了校門,對情敵、對女友、對老婆,照樣要比工作成就和收入高低!鄧智淵如果看不破,還是找個沒壓力的女友吧!
「謝謝你喜歡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微微向他頷首,所有的歉意涵蓋其中。
鄧智淵還是沒說話,但他一反常態地沒再哀求、威脅、嘶吼……胡晶瑤知道,這一次,他終於放過她了!
身後這條單行道斷了,那麼,她眼前那一條呢?
那條愛情拋物線,只怕她還是會繼續地畫,眼前的單行道她也會走下去。不論君啟揚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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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晶瑤第二次踏進T大校園,是應侯燦玉之邀。
「別緊張。」見她戒慎地左右張望,侯燦玉一再安慰她。「君啟揚不在校本部上課,不會突然出現,純粹只是我們幾個想找你聚聚而已。」
那……為什麼上一次君啟揚要帶她來這裡?
胡晶瑤沒問出口,免得又招來懷疑,像是逼問他們幾時背著大家在這裡私會什麼的……嗯?君啟揚告訴了他們沒有?這群雞婆是不是奉命傳話來的?
「曼媛呢?」胡晶瑤忐忑地隨口問。
「她?!」陳豪生用不屑的口吻說:「那個不能沒有男人的女人,大概在她第N號男朋友那裡吧。」
「那她三天兩頭去找君啟揚,不怕她的男友們抓狂?」駱家堯質疑問。
「哄抬身價嘛!要是可以把君啟揚也列入她的花名冊,那些男人可不就更緊張、競爭也就更激烈了?」陳豪生冷笑著說:「她上大學以後就像開了竅一樣,腦容量膨脹一倍,臉皮厚了九層,荷爾蒙分泌旺盛到要嗆死人,熏得一大群發春的白癡暈頭轉向……」
「你夠了沒?」胡晶瑤瞪他。「如果人家是心甘情願,你管他們那麼多?怎麼我聽你的口氣好酸、好嗆,該不會你沒被她的花名冊收錄,不甘心就罵人?」
陳豪生噤口,也只有胡晶瑤的衝撞能讓他收斂些,他一向不對女孩的話認真;但該扮白臉的侯燦玉竟也無暇暖場,異樣地陷入沉思,這讓人不解。
只剩駱家堯有餘力說:
「這麼久不見,大家邊走邊聊,你們別吵了!」
他們從操場邊繞過,胡晶瑤瞥一眼白鵝悠遊其上的那片湖綠,心驀地揪痛。
星期五下午,她考完期中考,專程北上走了這一趟。
侯燦玉約莫知道她的心結,邀約時再三向她保證君啟場不在場。胡晶瑤很想知道他們究竟有何目的?純粹敘舊而已?事實上她是既怕見到君啟揚,又期待能見到;來時忐忑且期待,來了失望但又鬆一口氣,矛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