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解除!項洛妍暗暗鬆了口氣。誠實和坦白不愧為古聖先賢所尊崇的美德,某些時候真的很好用。
她彎腰拾起地上那團絕對不能被發現的破布,轉頭問他:「我能去穿上衣服嗎?」
「先替我穿好衣服。」慕容殘也不為難她,反正他己經失去了嚇她的興致。
替他穿好衣服,她才進入內室換上另一套衣裙,出來後自動坐到他身旁。
他伸手拉她躺下,將她擁在懷裡,翻個身,又像先前一樣望著窗外。
見他又陷入神遊的狀態,她忍不住問:「你在想什ど?」
他只是沉默。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開口了:「我不知道。」
「你常這樣腦中空蕩蕩的對著某個地方發呆?」說著,她也望向窗外。
她經常會沏壺香茗,獨自一人對著穹蒼浮雲耗去整個下午,似是無聊卻非無味,靜默中心思反而更平靜舒適;但他和她似乎不同。
他不答話,只將她擁得更緊。
好像小孩子摟著一個大娃娃。她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喜歡摟著人沒什ど稀奇,但喜歡抱著人發愣就有點奇怪了。
既不能離開他懷裡,他又悶不吭聲的,她索性拉起覆在腰上的一雙大掌細細端詳。
「你練武練得可真勤。」她輕輕地撫摸他長了厚繭的掌心,以指描摹清晰可見的掌紋,還扳起他比一般人更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研究。
他任由她玩弄自己的手掌,視線從窗外移到她身上,目光平和,隱約可以見到一絲溫柔。
她之於他,似乎有某種不同的意義,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什ど。
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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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先前曾傳出笑聲外,芙蓉閣一直無聲無息,讓守在月洞門外的三人倍感無趣。
風淨漓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好無聊喔!我不等了。」她偏頭看向一旁的皇甫紅霓,「小霓,我要去逛街,你去不去?」
皇甫紅霓搖搖頭,項洛陵接著道:「我們要去錢莊幫忙算帳,而且妍姊姊的婚禮事宜也需要人手,走不開的。」
十五、六歲的年紀,女子已是適婚之齡,男子亦須獨當一面;兩人年紀雖輕,但自十一、二歲開始便逐步參與家業。
唉!只有她沒事做。風淨漓有點失望,轉念一想,一個人逛街總好過後頭跟著一串侍女,於是又打起了精神。她想起了一件事,提醒道:「明天我生日,你們記得要來喔!」她滴溜溜的大眼一轉,笑道:「洛陵哥哥,人不到沒關係,禮物可一定要到喔!」說罷,她揮揮手,笑著跑開。趁那票侍女找來皇甫家前,她還是快點溜吧。
「我們也快走吧!」項洛陵拉著皇甫紅霓快步地往馬棚走去,邊走邊道:「都是你啦,要偷窺幹嘛拖我下水。到錢莊時一定會遲到了!」這下準被大嫂處罰,然後工作量暴增。他已經能預見苦命的未來了。
「向我抱怨?」皇甫紅霓橫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你還不是很想看!」
「好啦,是我不好,行了吧?」他頭也沒回,伸手又要牽起她。
「本來就是你不好。」她不領情地拍開他。
兩人一邊拌嘴,腳下可也沒停著,很快到了馬棚。他們急急忙忙跨上馬,趕往位於東大街的隆應錢莊總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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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主的曉月重回芙蓉閣已是酉時。
推了推門,發現門內上了栓,她只好敲敲門:「小姐,姑爺,奴婢來請你們去用晚膳。」她豎起耳朵細聽,樓上卻無聲無息。
二樓裡,熟睡的項洛妍猛地睜開眼。要吃晚飯了!
她就這樣握著慕容殘的手,窩在他懷裡睡了一下午。涼風送爽,沒說話提神,加上偎在他的懷裡,當然是舒服得想打瞌睡。
和平相處的最終結局好像就是--睡著。
「唉,起來吃飯了!」她仰起頭,見到的亦是一張睡顏,只是不知真睡還是假寐。她伸手拍拍他的頰,喚道:「慕容殘,你醒了嗎?如果醒了就別裝睡。」哎,他這張臉真是俊美得沒話說,她忍不住動手描繪他的五官。
他確實在裝睡,而且打算繼續裝下去,看看那雙不規矩的小手除了撫摸他的臉之外,還要做什ど。
對他的臉揉捏拍打摸了好半天,偏偏他就是不醒,她推開他坐起身,用手指撐開他合著的眼瞼:「要是眼皮太沉,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忽然腰間一癢,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連忙把手移到腰間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對上慕容殘帶著笑意的異色雙眸,她嗔道:「呵我癢,真壞!」
他執起她的右手湊到唇邊,懲罰似地啃咬那纖纖玉指,舌頭輕輕滑過指尖。
她微微紅了粉頰,忙抽回手。
他笑著放她起身,自己也跟著起來,稍稍整理儀容後,兩人一齊下樓。
「姑爺,小姐。」等在門邊的曉月朝兩人欠了欠身。
「曉月,你還有臉來見我?」雖然下午和慕容殘相處得還算愉快,但曉月的叛主行為太過分了,竟不吭一聲就丟下主子不管。
曉月絲毫不在意,笑瞇瞇地重述來意,「奴婢來請小姐和姑爺去用膳。」
慕容殘微一點頭,淡淡地吩咐曉月:「帶路。」
「是。」曉月響應道。
項洛妍和慕容殘並肩走上迴廊,出聲問前方帶路的曉月:「有誰缺席嗎?」
「沒有,主子們全回來了。」
「全家都到齊了啊。」項洛妍很自然地牽起慕容殘的手,「待會兒飯廳裡會很吵,我家的人只要聚在一起,嘴就閒不下來。」不知道他習不習慣?由她在慕容山莊所見,似乎只有丁淳能勉強和他談上幾句話。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反手握住她溫軟的小手。當她牽起他的手時,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讓他的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感受;他喜歡這樣的感覺,遠遠勝過他殺人時的快意。
「要是有人拍我的肩啊、頭啊,或是擰我的臉,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不要反應過於激烈?」她仰頭看他。上次他瞪著表哥的樣子,簡直像見到了仇人,一副想一劍砍死表哥的模樣。要是家人因此一命嗚呼,她不成了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