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起那一聲聲淒慘的哀號,記起那流淌一地的鮮紅,記起人血噴濺到臉頰上的溫熱和竄入鼻中的腥味,記起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殺手!
心頭,一陣戰慄。
她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他的所有物,是東西;而她卻愚蠢地拿自己和風淨漓相較。喜歡的人和想佔為己有的東西畢竟是有差別的,很大的差別……她奢望,期盼他能對她展現跟風淨漓在一起時露出的親和與開朗,真正輕鬆愉快的和她相處。
她失望,就在她刻意待在家中時,他如鬼魅般飄忽的身影卻沒出現。
她氣憤,氣他在下聘時的缺席。
她對他已經有了太多的感覺,包括喜歡……喜歡他的吻,眷戀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他不經意的溫柔凝視……不!不該是這樣的!她已經錯得離譜,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這只是一場她不要但又無力反抗的遊戲!
雙臂緊緊環抱住泛起寒意的身子,她微微顫抖著。
對慕容殘的懼怕其實一刻也未曾消失過,只是被他的舉止和容貌所迷惑而暫時遺忘,直到聽到這件消息,隱藏在心底的懼意才再度出現,冷冷地提醒她,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先前種種都是他為了遊戲而假裝出來的。
「該清醒了,項洛妍!」她對自己說。這個消息來得……正是時候。在她還沒沉溺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就此打住不算遲。
逃吧!逃得遠遠的!一個聲音突然這樣告訴她。
或許外面的空氣和涼風能幫助她釐清迷亂的思緒。
她站起來,收拾了簡單的行囊,熄滅燭火,施展輕功從窗外跳了出去。
子夜,擎宇山莊馬棚旁的小門悄悄地打開,接著一陣馬蹄聲穿過,小門再度被掩上。
漆黑的夜幕不見月亮,只有滿天星子閃爍著銀光……
第七章
「你說什ど?!妍兒不見了?」
「是的,老爺。」曉月低著頭回答,「早上奴婢去請小姐起來梳洗的時候,房內空無一人。除了幾套衣服不見外,其它擺設都沒有移動的跡象。」
「怎ど會呢?離婚禮不到一個月了。」皇甫婕看向面色凝重的項承學。
這時,項洛諼、皇甫昭二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
「小妍的坐騎不在馬棚裡。」項洛諼道,「巡夜的家丁說他們在半夜時隱約聽見馬蹄聲,可能就是小妍離莊了。」
「我記得小妍昨天原本要到慕容山莊,但不知為何半途折返,而且心情非常不好。除了用晚膳時,她都悶在房裡。」皇甫昭說道。
項承學歎了口氣:「總之,妍兒逃婚是事實,婚禮恐怕要延期。」
「爹,是否要立刻通知慕容山莊?」
項承學沉吟半晌,道:「查出妍兒往哪個方向去之後,再告訴慕容家。其它的事都要勞煩你們了。」
「是。」
兩人匆匆來也匆匆去,因為項洛妍逃婚而捅出的一堆麻煩急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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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慕容殘冷冷地說著,臉色之陰沉是丁淳從未見過的。
丁淳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擎宇山莊派人來通知,說項小姐……項小姐……」他不知怎ど說才好。
「說!」
「是。」丁淳抹去額上的冷汗,吶吶地道:「項小姐……逃婚了……」
逃婚!她竟然敢逃婚!一股排山倒海的憤怒湧向慕容殘。
他在山上苦苦思索,終於對自己承認他確實在乎她,雖然看起來是沒什ど,但他卻是經過幾番掙扎後,才能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乎她,就表示她有了傷害他的能力。也許他會重蹈過往的錯誤,可是他願意賭最後一次,賭他是否也能擁有常人的幸福--他曾經對幸福絕望,但是她讓他重新有了期待。
是的,期待。他開始期待她是在乎他的,否則那一天她不會握住他的手,也不會問他是不是不高興。
但是,當他興匆匆地下山,當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時,她卻逃婚了!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他竟然奢望她會在乎他!他竟然忘了她是天之驕女,而他是注定活在黑暗中的鬼魅!她的不屑,她的唾棄,明明白白的表現在她逃婚的行動上,之前的種種只是她在作戲!
枉他自認是獵人,卻被獵物玩弄在手心裡!
他勾起一抹冷笑。
項洛妍,你逃不了的!既然我注定是鬼,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和我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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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發生了逃婚的事。」面對冷若冰霜,平靜得有些嚇人的慕容殘,項承學和皇甫婕只有陪不是的份。
他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聽他們解釋。
父母賠完不是,兄長就得負責解釋;項承學遞了個眼色給項洛諼。
項洛諼有些遲疑。此刻的慕容旭看來並無不同,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很危險,如果告訴他小妍的行蹤,難保他不會有什ど出人意表的舉動。
「小妍跑得不算遠,七天內就能將她帶回。皇甫家一定會給莊主一個交代。」明白夫婿的顧慮,皇甫昭開口試探慕容殘的態度。
除非他執意要親自出馬,否則她希望小妍是由皇甫家找回,這樣才能確保小妍的安全。
慕容殘站起身,淡淡地道:「她住哪邊走?」
「昨天就已經過了風陵渡,上了往晉州的官道,終點應該是太原。」經過幾番衡量,項洛諼還是說了。
「太原……」慕容殘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盤算。
堂上的其它四人對望一眼,得到一個共識--他們一定要搶先一步找到項洛妍。
既然得知項洛妍的去向,慕容殘不想多做停留。冷漠的目光掃過眾人,他不發一言,轉身便走。
他一離開,皇甫昭就忍不住道:「諼哥,你明知慕容旭很危險,卻還告訴他小妍的行蹤!我們應該盡量拖延啊。」
「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告訴慕容旭,畢竟他是小妍的未婚夫。」項洛諼安撫著妻子。
見皇甫昭仍是不太認同,項承學道:「洛諼說得不錯。不管妍兒之前發生了什ど事,是我們理虧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