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一個死對頭。」她補充道。有死對頭是很普通的事,她渴望當個普通人。
「我無法想像會有人不喜歡你。」公爵故作驚訝地說。
「你沒見過杜荷婷。」她說,唇邊浮起一抹笑意。
「她為什麼不喜歡你?」
「因為我不聽她指揮,我的未婚夫更使她嫉妒我。」
「原來荷婷對這個男性楷模也有興趣?」
芙蓉點頭。「她也會一見你就追。」
「為什麼那樣說?」
「因為荷婷——是個花癡。」
芙蓉不打算讚美公爵的英俊或其他的優點。他是綁架她和她弟弟的壞蛋,應該受到她的輕視。但今晚過得太愉快,她決定天亮後再來輕視他。
「你答應過晚餐後要帶我到甲板上去。」她提醒他。
「沒錯。」他點頭起立。
芙蓉從來沒有想到海上的夜是這般景色。船行駛在風平浪靜的海面。星光閃爍,空氣清爽,她覺得自己彷彿迷失在無邊的黑暗夢境之中。
傑明站在她背後輕聲說:「我很驚訝你連一次也沒有提到小豬的事。」
她苦笑一下。「我知道那只會使你繼續折磨我。」
「我沒有那麼殘酷。」
「你聽過你自己最近說的話嗎?」
「你的嘴巴真壞。」他責備。「如果你的侮辱使我在一怒之下宰了小豬,你要如何面對自己?要知道,一個吻說不定就能救小豬的命。」
「那是勒索嗎?」她猛地轉身面對他,但立刻後悔那個舉動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親吻敵人是不能接受的。」她退後兩步。
「我們不是敵人。」
「那麼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被困在不尋常狀況裡的兩個平凡人。」他回答。
「我絕不會說你平凡。」
「謝謝。」
「我是在侮辱你。」
「既然如此,你好大的膽子。」
芙蓉笑了出來。
「所有的貓在黑暗中都是灰色的。」他說。「閉上眼睛,你就不會知道我是敵人。」
「好吧!」她無奈地歎息道。她閉上眼睛等待,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睜開眼睛,看到公爵在微笑。「閣下,讓我們趕快做完這件事。」
芙蓉再度閉上眼睛,但還是沒有任何事發生。她再度睜開眼睛。
「我要你吻我。」他說。
「我不會。」她說。「我從來沒有吻過人,只有被人吻過。」
「親吻比背書容易多了。」傑明微笑道。「靠過來摟住我的脖子。」
芙蓉上前一步,猶豫不決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那個動作使兩人的身體相接觸,他的男性氣息襲擊著她的感官,令她感到頭暈目眩。
「拉低我的頭。」他沙啞地低語。
她緩緩地把他的頭拉向她,他的臉幾乎碰到她的。
「現在把嘴唇貼在我的嘴唇上。」他用喘不過氣來的聲音說。
她遲疑不決地照他的話做。他的嘴唇暖實而誘人。
他一隻手伸到她背後把她接向他的身體,另一隻手托住她的頸背使她無法逃脫。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好像置身在他的懷抱裡是天經地義的事。
親吻的節奏改變。他的唇堅定地索求著,令她無法呼吸,誘使她為他問歇唇瓣。他的舌尖滑入她的口中,探索其中溫暖的甜蜜。
天啊,何萊理從來沒有這樣吻過她,芙蓉心想。
「下去好嗎?」傑明沙啞地低聲問。
芙蓉意亂情迷地凝視著他。天啊!公爵聽來像在問她要不要跟他上床。他像她一樣深受這個吻的影響嗎?
「我想要跟弟弟道晚安。」她努力恢復鎮定。
他朝樓梯打個手勢。「小姐先。」
感覺到他的注視,芙蓉不安地步下樓梯、穿過走道。抵達登肯的艙房外時,她聽到弟弟的叫聲。「見鬼的,我又贏了。」
她不悅地看傑明一眼。他聳聳肩膀,伸手敲門。「小姐想要跟她弟弟道晚安。」
「進來。」登肯說。
傑明替芙蓉開門。她走進艙房,雙手插腰地面對弟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說粗話會怎樣?」
「鬼不是粗話。」米迦辯解。「對不對,登肯?」
「在你們中間的地板上是什麼?」她問。
「登肯在教我擲骰子。」米迦說。「好好玩唷!」
登肯望向別處。芙蓉瞥向一臉嚴肅但滿眼笑意的公爵。
「講粗話和擲骰子是通往地獄之路的起點。」她說。
「我不會再做那些事了,」米迦保證。「尤其是有你在的時候。」
公爵輕聲低笑,換來芙蓉的怒目相向。她把視線轉向開始咳嗽的登肯。她也很想笑,但不願鼓勵弟弟的叛逆。米迦聰明到會鑽她管教的漏洞,卻天真到不打自招。
「晚安,姊。」她聽到米迦在她轉身離去時說。「晚安,閣下公爵。」
她強忍著笑,走向公爵的艙房。她伸手去開門時,聽到公爵說:「讓你獨處幾分鐘。」
她點點頭,走進艙房,房門在她背後關上。換上公爵的襯衫作為睡衣後,她信步繞過屏風。當他們在甲板上時,有人在澡盆裡注滿了熱水。她下午已經洗過澡了,所以熱水只可能意味著公爵打算洗澡。
他真以為她會讓他脫光衣服在他們的艙房裡洗澡嗎?芙蓉惱怒地心想。但她阻止得了他嗎?她坐到桌邊的椅子上生悶氣。房門打開,她正要跳起來時,公爵以手勢示意她坐著。
懷疑他有何企圖,她默默地看著他在她對面坐下。他倒了兩杯威士忌,喝掉其中一杯,把另一杯推到她面前。她拿起酒杯一口灌下。
傑明朝她聳起一道眉毛。
她也朝他聳起一道眉毛。
他露出微笑,顯然期待她報以微笑。
但她沒有笑,而是激動地高聲說:「如果你以為我會讓你當著我的面脫光衣服在這間艙房裡洗澡,那麼你最好改變主意,閣下。」
傑明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脫掉皮帶,把手伸向襯衫的第一顆鈕扣。
「不准脫。」她命令。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緩緩地逐一解開鈕扣,把襯衫搭掛在椅背上。
她的目光從他的黑眸落到他的項鏈上,閃閃發亮的希臘字母十字架彷彿在嘲弄她。「我是說真的。」她喊。「不准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