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君姑娘,你既然被六皇爺看上了眼帶進宮來,再怎麼好強也是拗不過命的。如果六皇爺硬要使強,你逃得了嗎?又何必去跟六皇爺硬碰硬呢?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捉住六皇爺的心,好確保自己在宮中的地位……」
這兩個侍女不知君昭陽與鳳翔皇子之間的仇恨糾葛,只當她是鳳翔皇子在宮外看中的女人,硬被鳳翔皇子擄進宮來,因此這時苦口婆心的只是一意要勸君昭陽順從了鳳翔皇子。
「男人要的,不過是女人的軟語與溫存啊;男人再怎麼剛強,也抵不過的柔情似水女人的!」另一個侍女拿了軟煙羅輕紗衣為她換上,笑道,「男人掌握著天下,而我們女人只要夠聰明的話,就能夠掌握男人——君姑娘,你是個聰明的女子,這箇中的道理,你只要好好想一想便會明白的!」
君昭陽幽幽冷笑,將所有的憤怒與恨意全埋在深不見底的心裡,臉上一徑掛了虛假的溫婉面具,嬌嬌柔柔地道;「謝謝兩位姐姐的教誨,昭陽會謹記在心的!」
「哎呀,君姑娘!你瞧瞧自己這一妝扮起來,就是天仙下凡也沒你這般美麗呢!」
那兩個侍女驚喜又驚艷地捧起銅鏡,要君昭陽瞧瞧鏡中的自己。
君昭陽眼兒一瞄,只見鏡中映出了一個面上敷著金粉,額心暈著繡花妝的絕麗人兒,明媚的妝將她本已絕色的容顏點綴得益發艷光照人,教人不敢逼視。
她眼中閃過冷冷的執拗幽光,那是一種捨身捨命般的決裂——如果鳳翔皇子執意要佔有這副美麗的皮囊,為了報仇,她會豁出去給他;他要她的心,她也給!可她絕不會輸掉自己的志節!
她已有所覺悟,她和鳳翔皇子之間,是一場戰爭——她會費盡心機,換得他信任。就算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爭,就算她必須賠上一切,她也不會讓鳳翔皇子全身而退,她絕對要拉他同墜地獄深淵。
她緩緩綻開一抹嫵媚璀璨的笑靨,看傻了兩名宮女,她回眸一瞟,婉媚道:「你們說六皇爺在瓊苑夜宴,這瓊苑,在哪兒呢?」
☆ ☆ ☆
五月榴花紅似火。
月色漸沉,宮女們在滿植榴花的瓊苑中點起金蓮炬,將瓊苑映照得宛如白晝。
如茵的草地上鋪陳著錦席繡被,席前,焚著一爐沉水香,鳳翔皇子斜斜枕在簟席之上,慵閒地搖晃著手中的金玉酒杯,閉眼傾聽歌姬唱著小曲兒。
而圍坐在他四周的,都是綺年玉貌的美人兒,一個個倩裝如畫,眉目妖嬈,竟相爭艷著。
在靡靡銷魂的歌聲之中,突聽得一個清婉嬌柔的笑語款款響起——
「六皇爺真是艷福不淺呀!」玉珮明鐺,一陣如荷香風襲到他面前,「有歌豈能無舞?不如讓昭陽來為六皇爺舞一曲吧!」
鳳翔皇子緩緩睜開眼來,只見君昭陽在月色裡款款走來,輕盈裊娜的身影搖蕩出一片欲舞的光影。
他靜佇一響看她,只見她麗容冰淨如雪,一襲石榴裙紗衣紅勝火,獨佔一夏風情,既絕美又絕艷。
他挑眉一笑。深邃的雙眸中流動著魅惑的幽光。
「五月榴花紅似火,卻比不上我的昭陽,那回舞翩翩的紅裙嬌艷動人呀!」他沉沉笑道,「聽說昭陽善跳飛燕舞,當日就是以這一舞上殿刺殺皇上……」
他搖頭,若有憾焉地道:「可惜我沒有金絲軟甲護身,只怕這一支奪命舞我是沒有眼福可以觀賞了!」
他取笑她!君昭陽咬牙強忍住竄上心頭的怒氣,綻開頰邊清淺的梨渦,燦笑如夢。
「六皇爺既然不要昭陽跳舞,那要昭陽做些什麼好呢?」她側頭,故作苦惱道,「六皇爺給昭陽的三日期限已到,可是昭陽不想死呀!不如六皇爺教教昭陽,要如何才能討六皇爺歡心呢?」
鳳翔皇子揚眼瞧著她,眸中閃著變幻莫測的光芒,似在評估她的真心。那眼中幽邃閃爍的深沉戾氣,讓君昭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直到現在她才省悟到在鳳翔皇子那邪美狂佻的紈挎外表底下,隱藏著多麼深沉狠絕的心機及絕頂精明。
他絕不如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浮荒淫,好色庸昧——她真地鬥得過這個男人嗎?
鳳翔皇子驀地展顏一笑,搖著手中的酒杯,狡獪道:「要討我歡心,那很容易啊,就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了?昭陽,你想如何讓我信任你呢?」
君昭陽水眸中閃過一抹決斷,走到他身前,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鳳翔皇子斜睨著看她,眸光邪魅飛揚。
君昭陽酡紅著雙頰,俯身傾向斜臥在簟席之上的鳳翔皇子。一咬牙,合上眼兒,將含在口中的烈酒喂哺入了他唇中。
濃冽的、醺醉的酒液四溢在兩人唇齒之間,順著兩人銜接的唇中流下衣襟,沾了兩人一身酒香味兒。
鳳翔皇子握住君昭陽的唇瓣,探出舌尖掃過她的貝齒,恣意將自己的氣息熨入她青澀馨甜的唇舌之間。
一吻足可燎原呵!他的氣息像一股巖流,從她唇齒間的罅隙鑽進身體,在血脈裡遊走、亂竄,帶來一股溫熱焰流。君昭陽只覺有一股狂炙的火潮竄遍全身,她喘息著仰起頭,任他將火熱的唇沿著她閃爍晶瑩的肌膚,從合起的眼睫一路烙吻,印在她雪白光潔的頸間。
一定是酒力發作的緣故,君昭陽昏眩地想——在這心亂神焚的酡醉時刻,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是個眼睜睜的復仇人。
石榴花火紅的花瓣,隨著微風,紛紛飄落在難捨難分的兩人身上。
「喲,好甜蜜呀!」一個帶含諷刺的媚笑聲驚動了正激烈狂吻糾纏著的兩個人兒,喚回了兩人都已動情的神智,「這大庭廣眾的,也不懂得避諱一下。我說鳳翔皇爺啊!你是故意刺激這一夥姐妹們的嗎?她們可全是你的姬妾呀,這要是捻酸惹醋起來,只怕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挺難擺得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