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懺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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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她仰頭癡癡望著鳳翔皇子,沉沉灰紫的暮煙,凝成一片光采,將他俊美無儔的容顏烘托得益發光煥絕倫,遙不可及——這男人有著翻手為雲、覆手成雨的本事和神秘難測、無法揣度的深沉心機,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推翻中濴暴政,重整中濴江山,她相信絕對非他莫屬。

  可她和他之間的私仇大怨又該怎麼辦?

  想起慘死父親那連頭都不能保全的屍身,一時間,君昭陽熱情冷卻,眸中燃起幽藍的冰焰。

  「就算你能推翻暴君,重建中濴,我怎知你會不會是第二個泓帝?你貪花好色的本性和他比較起來也不退多讓。」君昭陽冷冷地笑,「況且泓帝是你親兄長,你連自己的手足都能算計,圖謀篡位,陰謀弒兄,毫不顧念手足之情——這般狠毒殘酷的心腸,我又怎能相信你會做個明君?又怎能相信你欲奪江山是為了黎民百姓?」

  「手足之情嗎?」鳳翔皇子仰頭大笑柑掌道,「昭陽,你果然夠天真,我不是告訴過你——在這宮中,沒有親情感情,只有權勢鬥爭?我如果像你一樣,相信什麼手足之情那套說法,只怕我早已死過幾千幾百回了。」

  想起他胸口交錯盤節的傷疤,君昭陽啞然無語,喉中哽起了一團酸楚。

  鳳翔皇子示意荊不棄退下,等荊不棄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九鳳台之後,鳳翔皇子才轉向君昭陽,懶洋洋地望著她。

  「這台上風大,來我懷中。咱們好好談談。」鳳翔皇子眼角輕揚,笑著勾勾手指,要君昭陽入他懷中。

  君昭陽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理他,頰上卻浮起了艷若晚霞的紅暈。

  鳳翔皇子拽住君昭陽的長髮,用力一扯,將她拉入懷中。君昭陽悶哼一聲,跌坐在他腿上,被他那不算輕的力道扯疼了頭皮,她忍住了不叫出聲,一雙晶亮的眼中閃爍著火焰般的倔強光芒,燦焰焰地怒瞪著他。

  「有沒有人說過你像波斯國進貢的貓兒?又美麗,又不馴,教人心生憐惜卻又禁不住想要狠狠摧折你那份驕傲!」鳳翔皇子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慵懶笑容,只瞧得君昭陽渾身汗毛直豎。和他相處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太明白他那表裡不一的個性了。每當他露出這種無害的迷人笑容時,就是他的敵人最危險的時刻。

  「昭陽,永遠不要刻意抗拒男人——因為男人都有獸性,你越是抗拒,就越令男人想要征服你!」他用唇刷過她的唇,在她唇上輕笑道,「拒絕男人有許多種方法,故意挑釁卻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怎麼你總是學不乖?」

  在他的氣息籠罩下,君昭陽只覺渾身躁熱,一股熱焰竄上小腹,她不安地扭動身軀,低促喘息,腦海中卻閃過了昨夜那至痛的纏綿……

  雖然昨夜裡只有痛楚沒有歡愉,可她終究是經了人事,也懂得了男女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兒。此時在鳳翔皇子全然男性卻又升邪的強烈氣息之中,她只覺有股陌生的情焰從體內煽起。忍不住香汗沁額,喘息著顫聲道:「你老是這樣欺負人,不公平……」

  鳳翔皇子低低一笑。將她摟在懷中,下顎靠在她的頭頂,深深嗅聞著她如荷似蘭的清馥髮香。

  「你知道我出生時的傳說嗎?」他悠閒地笑,神情是全然放鬆而恬適的,既不挑逗也不浮浪了,彷彿是一個正和愛侶並肩談心的男人,全身危險氣息全然撤去。

  君昭陽調勻氣息,將頭倚靠在他心窩之間,傾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我當然知道啊,只怕全中濴的百姓都知道吧——你出生時,紫微星高照,而且先帝夢見鳳翔九天,所有的相命術士都說你有天子之命!」

  她抬頭望進鳳翔皇子幽深的眼裡,詫異問道:「你不會是因為相士說你有天子之命才想要造反的吧?」

  「看不出來昭陽是聰明面孔笨肚腸。居然會問出這種蠢問題。」鳳翔皇子寵溺地取笑著她。君昭陽訕訕紅了臉,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挺愚蠢,不再搭腔了。

  「你可曾聽過先皇在我十四歲那年,有意廢掉當時的東宮太子,也就是現今的泓帝,改立我為太子的事?」

  「聽過,可那時你的母親宣妃突然暴斃而亡,深受喪母打擊的你從此心性大變,頹廢墮落,沉迷於酒色之中,先皇對你失望至極,終於打消改立太子的念頭……」她突然心中一凜,一抹靈光閃過腦海,「宣妃無恙暴斃而亡,是另有隱情對不對?而你的改變也和宣妃之死有關?」

  「昭陽兒終於找回你的聰明了。」鳳翔皇子笑著扯開衣襟,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有的只是寒冰般的冷意,冷得讓君昭陽感到心悸,「看到我胸前靠近心口那條最長最深的刀疤嗎?那就是我十四歲那年,闖進宣若苑的十三名刺客所留下的,他們殺了我母親宣妃,殺了宣若苑的所有宮女太監。也在我胸前砍下了這一刀,以為要了我的命!那一夜,宣若苑中除了僥倖大難不死的我之外,沒留下一個活口!」

  君昭陽震驚地屏息不語,心漸漸疼痛抽緊。他,一個十四歲大的孩子,慘遭殺身之禍,又目睹母親在自己眼前被殺——那種痛,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啊?

  她永遠記得自己在趕回揚州知府衙門,看到自己父親無頭的屍身時,那種幾近要崩潰要發狂的悲憤及滔天怨恨。

  「宣若苑慘案發生之後,所有人都知刺客是鄭皇后,也就是當今的太后所主使的;可那時她已籠絡朝中重臣,暗中奪得過半兵權,就連父皇也治不了她。」鳳翔皇子冷笑,「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即使父皇恩寵盡集於我一身,可就連萬人之上的父皇也保不住我的命——我佯癡裝狂,放蕩於酒色之中,故意讓鄭皇后以為我成了一個廢人,為的就是要消除她對我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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