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日恩都曾經以為你會當一個小提琴演奏家!」
黎夜熙微微瞇起眼,深深凝視著她刻意疏離卻隱含掙扎矛盾的雪白容顏。
「我來意大利之後,就深深的迷上了歌劇。」明知她刻意遁逃,有心迴避兩人之間那昭然若揭的微妙情意,他也不逼她,綻開一抹輕鬆而爽朗的笑容。「在意大利,歌劇被視為是一個綺麗而魔幻的王國,在歌劇的舞台裡,可以讓人盡情作夢和幻想。」
他的眼神熱烈,因夢想而閃閃發亮。陽光溜上了他的臉,俊美炫耀得教人幾乎不敢直視他的光彩。
「羅馬歌劇院、米蘭的斯卡拉歌劇院、那不勃斯的聖卡羅歌劇院,並稱為意大利三大劇院;而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所執導的歌劇能搬上這三大劇院的舞台!」
夏初音覺得眩惑,這人似乎具有一種令人無法約束的狂野力量,渾身燃著恣煮的烈焰,毫不隱藏或掩飾自身那強烈而火熱的情感。
他的坦率和熱情形成了一種活力四射的光芒,吸引著人們眼光,擺不脫他如旭日般璀璨的魅力。
「音樂是很奢侈的藝術,演奏出來後,在一瞬間就消失了。雖然好聽,卻不能當飯吃。」他眼裡帶著笑,大跨步向前,下著痕跡地打破了她刻意防衛的距離。「我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了,我們還是先去填飽肚子吧。」
他神色自若地將她的手攥入自己大掌中,領著她往廣場邊的攤販走去。
一陣柔軟溫暖的感覺整個包住了她的手,她心中悸動,微微一掙,卻掙不開他溫柔而堅定有力的掌握。
他緊握她的手,像一對攜著手兒的情侶般,帶著她走到一個販賣甜餅的攤位前。俯臉向她笑道:「你有沒有試過在早餐時吃冰淇淋?我保證你吃一次便會上癮!」他用意大利話向攤販點了兩個薄餅、兩杯拿鐵咖啡。
夏初音看著攤販用麵粉、雞蛋和牛奶烘製成一片片薄薄的雞蛋餅,並且把薄餅捲成甜捲筒,裡面再放一杓冰淇淋。她睜亮晶圓的大眼,有種意料之外的驚喜,輕聲嚷道:「我知道這東西,台灣也有賣,叫做可麗餅。」
「我離開台灣太久了,不知道它在台灣叫做什麼?我只當它是歐洲人的蛋餅!」
黎夜熙接過攤販遞來的甜薄餅,送到她嘴邊,眼中有著寵溺和疼惜般的笑意。「快吃吧,不然冰淇淋便要融了。」
「我自己吃。」夏初音臉頰染上了綺麗如醉的馥馥輕紅,伸手要接過甜薄餅,卻在下經意間,她的指尖碰上了他的掌心。
她像觸電一般想縮回手,他卻乘勢捉住了她纖細的手,偎到唇邊,輕輕吻上了她粉紅柔嫩的手心。
她心中一跳,像被什麼螫了一下、麻癢癢的,整顆心不能提防地悸顫起來。
她抬頭,望進了他那雙野性、火焰般的眼裡。他正一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眼中有種讓她心慌、令她屏息的神情。
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他只是執著地鎖著她的雙眼,柔情而挑逗地舔吻著她柔嫩的手心。那濕潤溫熱的男性唇觸在她掌心拂吻著火熱的氣息,騷亂著她所有敏感的感官知覺,一股搔癢酥軟自她心口擴散,流竄到了四肢百骸裡去。
她身子微微抖栗起來,一種想要擁抱、想被撫觸的渴望突然襲上心頭,她微微喘息,敏銳地感受到體內有種屬於女性的情慾本能,正悄悄地被撩撥了起來。
黎夜熙含住了她的指尖,輕輕噬咬,那種十指連心的酥癢與微疼像通了電流一般,震得她整個身子微微麻軟。
她呼吸困難地望著黎夜熙,心中升起一股想親近他、想投入他懷中的親暱渴望,那種想被擁抱的感覺強烈到令她迷惑與害怕,她慌亂失措地急急抽回手,神色狼狽地從他身邊逃開了。
望著夏初音倉皇逃離的纖細背影,黎夜熙眉頭緊緊糾結了起來,挫敗地用手扒梳著垂落眼前的一緇髮絲,有一瞬間,他相信自己確實捕捉到了夏初音的心--可她,卻又從他的手中逃開了。
他想探觸她的心靈,無比急迫,偏偏又尋不得門路,敲不開她的心扉。
飄揚溫軟而含愁的小提琴聲流蕩在廣場之中,兩支小提琴的合奏就像是戀人間的糾纏和竊竊私語,追逐著彼此躲藏而又相互交纏的旋律。
夏初音在海神噴泉前停住了腳步,回身望著遠遠向她走來的黎夜熙。她覺得怔仲、恍惚若夢,一顆心飄飄蕩蕩像踩在夢境的邊緣,踏不到地面。
不管她逃到哪兒,一回頭總是可以看到他,看到他在她身後追逐與等候--而她,還能躲避他多久?
「A大調小提琴奏鳴曲。這是法國作曲家法郎克為了兩種樂器所作的曲子,小提琴和鋼琴有極精緻豐富的對話旋律。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小提琴取代了鋼琴的地位,還可以合奏得這麼好。
黎夜熙緩緩走到她面前,灼灼的眼光盯視著她。「這曲子就如同夢般清新閃亮、捉摸不定--就像妳,夏初音。」
一種奇異的、教人迷惘的氣氛瀰漫在他們之間。夏初音癡癡凝視著他溫柔、專注而狂熱的眼,在他的眼光裡,她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急速地沉淪和墮落,有某種始終碰觸下得的禁咒在此刻完全被打破了。
「妳知道嗎?」黎夜熙的乎悄悄移到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問,輕柔地、不動聲息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拉近了自己胸前。「二重奏就像談戀愛,一個人動,另一個人就追;一個人痛苦,另一個人就流淚。」
他微微歎息,眼裡那幾近煎熬的痛楚和苦惱,讓她抓下住地心疼了起來。
「妳,還要我追妳多久?」
夏初音心在狂跳,呼吸急促,臉龐酡紅,輕輕軟軟涼涼的身子緩緩貼進了他的懷裡。
不想逃,也不想躲了,她想跟著他,一同縱身投入這感情的烈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