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慢慢習慣好嗎?」雖然駱苡華的父母與她想像的完全不同,但她沒辦法馬上便與他們熟稔,她想著那對十分合善的夫妻,相信自己一定能將他們當作自己雙親一樣。
駱苡華倒沒有這樣的問題,他很喜歡江凱晴的雙親,雖然他們的確是十分可愛的一對;但不可諱言的,是愛屋及烏的心態,讓他這麼快便待他們像親生父母一樣孝順;想想沒有他們,他身畔的女子便不會存在,一思及此,駱苡華就恨不得擁抱那對夫妻,以表達自己心中的謝意。
他笑看著她。「你別擔心他們。那對夫妻呀,你愈壓搾他們、愈利用他們,他們愈高興,千萬別對他們太好,否則他們會以為你生病了呢!」
江凱晴聞言忍不住笑了。「原來你都是這樣對待你的父母的。」
這是她第幾次對他笑了呢?
全身上下爆著幸福的小火花,腦袋也因此糊成一片的駱苡華,除了沉醉在她難得的笑意中,便再也做不出什麼事了。
「你在發呆嗎?」暗夜中,只有星光及家中透出的微微光線,讓她看不清駱苡華的臉,對他久久不回話的反應,她投以疑問。
「呃……沒有。」闔上微張的嘴,拉回不知流落在第幾空間的意識,駱苡華還算正常地回答。
「我覺得,」難得流露一點憨柔,江凱晴低下頭,單手將頭髮撥到耳後。「我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
感覺心跳像擊鼓似的,他看著被她撥到耳後的短髮又不聽話地溜回頰畔,總覺得輕擾著她的髮絲,也正輕輕地搔著他的心。
「我……我也這麼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微微的星光映得她臉蛋迷迷濛濛的,風兒調皮一吹,便送來她淡淡的氣息,像洗過澡後舒服的清香,這樣的花前月下,教他有些克制不住滿腔的愛意。
「凱晴,我——」他好想說、好想說。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很舒服,就像……像弟弟一樣。」她轉過身來看著他,那雙眼閃亮亮的。
江凱晴,你是惡魔!
幾乎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將差點兒便滑出嘴邊的愛意又嚥了回去,他將它塞好,加上大鎖。
「為什麼是弟弟?至少也要是哥哥呀!」他嘟囔著。
「就是因為這樣,」一點兒也不瞭解他的心思,江凱晴指著他笑。「我真想讓你看看現在的自己,你不知道嗎?你常出現這樣像小孩子吃不到糖的神情,真的,」她吞下一聲笑。「很可愛。」
「可愛!」一副深受侮辱的模樣,但他心裡卻在歎息,可愛也罷,江凱晴要能這樣一直對他笑,一直與他這麼毫無距離的說話,就算要稱他美麗,他也會乖乖接受的。
真是病入膏肓啊,看著眼前讓他生病的強力細菌,他很幸福、很幸福地笑了。
「就是很可愛。」她收住了笑。「我的生命中要真有什麼遺憾,便是一直沒有可以很輕鬆談笑的一個朋友。
也許,我一直把自己逼得太緊,也太過要求別人。求學的時候總不瞭解別人為什麼能這麼鬆散度日,就業之後,就更不能瞭解別人的想法了,自己先抱持著一種反對的態度,難怪別人也是以同樣的態度對我了。」
「其實說穿了,」她輕鬆一笑,「不過是每個人對人生的看法不同罷了,真不知自己以前怎麼這麼鑽牛角尖。苡……苡華,」她有些不習慣地喚道,「我想,或許我們可以當朋友?」她主動伸出手來,這一次,她的手沒有顫抖,只有一股堅定。
「當然。」他好感動喔,握著她的手,外表正經的他,其實很想將她的手舉至頰畔!廝磨廝磨再廝磨。
「我要先說喲,」抽回自己的手,江凱晴說道,「我能接受別人並不代表我就否定自己,我還是喜歡做一些計劃表把自己捆得死死的,要當我的朋友,可得小心被我這麼對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著玩笑,但其實是很認真地警告他。
「說不定是我把一些鬆散偷懶的習慣塞到你腦袋呢!」駱苡華也回她一句。
「唉,」看著他,江凱晴歎息了。「我真希望你是我弟弟,或是一隻小狗也可以。」
「為什麼?」貪看著她的臉,他極不認真地問。
「因為我很想抱抱你。」她把這句話說得平凡至極,絲毫不含一絲挑逗。
駱苡華聞言雙眼發亮,連身體也挺了起來。「你可以——」正想叫她盡量用,不必客氣時,卻見她雙眼看著門外,之前還在笑的臉頓時冷凝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隱隱約約看得出是個男人的身影。
「凱晴。」
那樣的叫喚讓駱苡華眉一挑,他知道這人是誰了。
「曾壬晏。」她冷冷出聲,自己要不是自製甚強的人,早衝上去又踢又打又咬了。
「凱晴,」瞄了坐在一旁的男人一眼,曾壬晏上前兩步說道:「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
「曾先生,生氣的不是我,是我父親。我自認從不曾對不起你,這樁婚約你說要散便散,我說了什麼嗎?我侮辱你了嗎?沒想到你卻——」她說不下去了。
駱苡華拍拍她的肩,這是目前只被承認為朋友的他,惟一可做的事。
「凱晴,這全是誤會。昨天我不在家,我父母以為你父母是上門討公道來的,所以在言辭上就衝動了點……」他是聽到消息後急忙過來解釋,基於朋友情份,他不想讓江凱晴誤會他。
「你父母?抱歉,我們還沒那這種榮幸見到他們。
曾壬晏,我不管你昨天在不在,就我現在的心情而言,我也實在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說實話,假如你在父母面前對這樁婚約抱有一絲尊重,昨天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這是江凱晴氣他的原因。
「我……」沒辦法反駁,是他在父母面前親口說這樁婚約沒什麼,所以父母的反應,他也應該負一些責任。
「算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反正我們兩家,注定是一輩子不相往來了。」她又想想。「其實本來就沒什麼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