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公司的煩事丟到腦後,她騎著輕型機車,踏上歸途。
一進家門,兩層樓的小房子安靜無聲,江凱晴停好車,眸中帶笑地走進屋裡。
「凱晴……」還沒踏進門,預期中的不明物體便撲向她。
「媽,」雙手撐住那一百五十公分的嬌小個子,江凱睛忍不住帶笑問,「怎麼啦?」
矮胖的江母摟著高她十五公分的女兒,哭哭啼啼地抱怨。
「都是你爸啦!你爸又欺負我,我不過晚點回來,他就凶我。」
江凱晴欖著自己的母親進屋,目光與沙發上強作鎮定的父親對上,只見父親忿忿地轉開臉,一副不屑與女子論的模樣。
「爸是擔心你嘛!」她邊說邊推推父親,示意他說些好話。
「我……」江父躲在報紙後的臉漲得通紅,一張嘴張了半天,卻吐不出一句話。
「是啦!媽,爸也很後悔呀;可是他又擔心、又緊張,免不了說話沖了點。」江凱晴將母親推到父親身邊,蹲下身,握握她的手。「原諒他嘛!晚餐我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看母親默不作聲,江凱晴站起身,拍拍她的背,走進廚房。
客廳裡一片靜默,江父將報紙放下,沉默地拉過妻子的手。江母也不說話,只看著那雙黝黑的大手,溫柔地揉捏著自己的臂膀,眼眶不知怎麼,便濕了起來。
克制著想進客廳收拾那堆報紙的衝動,江凱晴微微一笑,將隔著廚房與客廳的珠簾輕輕放下。
自架上拿起圍裙,她一面穿上,一面在心裡想著自己父母。
父親是不善言辭的,但他對母親的感情,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從不說愛,但由他深情注視母親的目光下,深摯的感情是溢於言表,自然流露得連藏都藏不住。
母親的個性卻跟父親截然不同。她是熱倩的、情感充沛的,高興的時候,她逢人便抱,不高興時,也是逢人就抱,將自己的歡喜與委屈,完全傾吐予人。
像今天這樣的情形,一個月總要發生個幾次。
父親是高中老師,固定時間上下班,母親則在姑姑的花店裡幫忙,生意一好,晚點回來是很正常的;可是,父親呀!一下班沒看到母親就會開始擔心,十分鐘後就會開始拿起報紙,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子的扶手,時間愈晚,那手敲得愈急,直到母親回來,急了半天的他一衝口便不是什麼好話,往往惹得母親又氣又哭。
這樣的父親在江凱晴眼中卻是完美男人的典範,感情委婉而深摯,不像時下的多數男子,只長一張口,除了甜言蜜語外,啥也不會。
整治好一桌菜看,她脫下圍裙,折好後才放入待洗衣物的籃中。
撩開廚房與客廳間的簾子,她探頭喚道:「爸、媽,吃飯了。」
她的聲音劃破一室柔情。
江父以極快的速度收回手,深怕夫妻間的親暱給女兒看去了。
江母微紅著臉起身,看著自己丈夫,笑道:「女兒叫了。」
兩人步向廚房。
江家的廚房與飯廳是連在一塊兒的,廚房左邊的一張圓桌,就是他們吃飯的地方。
夫妻倆見一桌四菜一湯,雖是平常菜餚,卻是色香味俱全。
江凱晴將一切調理用具清好、排好,這才走向飯桌。
江母看著乾淨得宛如廣告樣品的自家廚房,忍不住歎息。「凱晴,廚房亂一點沒關係的。」
她沒說出口的是,這麼乾淨的廚房她根本不敢碰,更別說是烹煮了;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女兒十年前第一次進廚房後,她再也不曾在廚房燒過一道菜的原因。
「不行。」江凱晴拉過椅子坐下,嘴裡十分堅持地回答,在這方面她有她的執著及信念。
夫妻倆都很瞭解女兒的脾氣。江父還好,可能是男人對很多事都是無所謂的,再乾淨的環境他都能毫不在乎地弄亂,反正女兒還是會把它收拾乾淨;江母就比較嚴重,對於女兒凡事都要整齊清潔的習慣,她真的很想要她改掉,江母總覺得女兒太過吹毛求疵的習慣,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她將來的幸福。
她想到女兒交往三年的男友——曾壬晏。
唉!一想到那個人,她就忍不住歎氣,真不知道凱晴去哪撿來這樣的男人,外表雖然還過得去;可是,他那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德性,真是教人一看就討人厭。
再想到女兒就快跟他結婚了,她就忍不住要再歎第二聲。她明白凱晴為什麼喜歡他,因為就外表上來看,他真的是個很乾淨的男人,而他那種驕傲得讓人受不了的態度,在女兒看來卻是一種沉默寡言的溫柔。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只剩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可以,她絕不贊同讓女兒嫁給那個曾壬晏,她要她的女兒幸福……
江凱晴納悶地看著母親,為什麼吃個飯會吃成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呢?
「媽、媽。」江凱晴叫醒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母親。
「這一陣子我可能會晚點回來。」
「為什麼?」江母回神問道。
「因為公司要我另外再兼一份特別助理的工作,所以也許下班的時間會延後。」
「特別助理?」
「嗯,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江凱晴平靜回道。
「副董?!」江母一副興奮異常的樣子。「駱氏的副董耶!」
江凱晴點點頭。
「駱氏副董不就是那個一天到晚鬧誹聞的傢伙嗎?」
江父出聲問道。
「就是他嘛!那個帥的——」查覺丈夫投射過來的眼光,她連忙把其餘的話吞下。
「凱晴,你得離他遠一點。」江父警告。
「你說什麼呀!」江母一聽急忙反駁,「別聽你爸胡說,難得能跟帥哥一起工作,你可得好好把握。」
「你把女兒當什麼了?」江父不高興了。
「媽,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江凱晴也提醒母親。
「總是還沒結嘛!」江母嘟囔著。
「你又在念什麼?「江父問。
「沒啦!你去客廳,我有事跟女兒說。」一邊說著,一邊將丈夫自椅子上拉起,硬是往客廳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