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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我不擔心,我只是怕——」怕這小女孩的命會給自己害了。

  「別怕、別怕……」她像個小姐姐似的輕拍著他的頭,「你好好睡吧!我會保護你的。」

  看著她的模樣,燕楓實在不願告訴她,雖然他個兒比她小一些,可論年歲,他還比她大上兩年呢!

  就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比她小好了。意識朦朧中,他這麼想。或許,有個姐姐也是不錯的……

  「我走嘍!」

  小屋裡,梳著兩根朝天辮的女孩已經走到門邊,想了想,又回頭走到床前。

  「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不聽你話,只是,」她擔憂的看著床上的人兒毫無一絲血色的臉龐,「我真的很怕……」她數不清第幾次的伸手探向他的鼻,總覺得他的氣息比上一回又淡了一分。

  昨天辦完他交代的事後,她原想看他一眼就好,只要確定他真的沒事,她就會乖乖到阿菊嬸家去的。

  可是他看來一點也不好,僵僵的躺在床上的他看來就像……

  搖搖頭,甩去不好的聯想,阿秋對著昏睡中的燕楓說道:「我怎麼樣也沒辦法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所以……所以我就留下來了。」她有些心虛的轉開頭。

  「我知道你要我別再回來,我也知道不守信用是不對的,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她低著頭小聲的說:「我只是去破廟那看看,我只是去看看你的家人來了沒。如果他們來了,我就乖乖的到阿菊嬸家去;如果他們沒來,那……那……」她的眉苦思的糾起。

  「那我就等到他們來!」好不容易想出個好答案,阿秋高興的拍了拍手。

  「那……我走嘍!」阿秋走到門邊,拉開門,她再次轉過頭對著床上昏睡的人兒說:「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後,她小心的合上門,急急的往村尾破廟跑去。

  到了破廟口,只見這頹圮的建築裡毫無人煙,頂多只有兩隻不識相的老鼠,匆匆的白乾草堆中竄過。

  阿秋的眼失望的黯下了。她咬著唇站在廟口,惶徨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早知道便問清楚他家在哪,就是地方再遠,她也會送消息過去的,萬一他的家人沒尋到這兒來……

  腦裡浮起他再也不會醒來的樣,剎那間,那模樣又與娘親將走之時的身影相疊,叫她的心一下子緊縮的發疼,疼得她眼裡都滲出淚來了。

  揉揉眼,她在破廟外尋個地方坐下。不管如何,她非得等到他的家人不可。

  心裡才下了決定,遠遠便傳來馬兒奔跑的聲音,阿秋一聽,眼兒一亮,原想上前去等,想想又覺不妥。

  要是他的家人告訴他在這破廟見到她,他便會知道她不聽話,說不定會惹得他像那天那般生氣,不行、不行,她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

  阿秋的心裡這樣想著。

  才藏好自己,馬蹄聲已然停在廟口。

  「副座,這兒有間破廟,不如讓大夥兒先在這歇歇p巴。」

  被稱作副座的男人身著黑色勁裝,外罩同色繡銀線的衫袍,臉色帶著天生的紅潤且神情十足肅穆。

  就見他利落的翻身下馬,點點頭後,率先往破廟走去。才踏進廟裡,他眼神一動,側首看向身旁的白髮男人。

  白髮男人生得童顏鶴髮,叫人猜不出年紀。只見他頭輕輕一搖,仿若什麼都沒察覺的盤腿而坐。

  白髮男人乃蒼燕門門主燕道悔的拜弟——賽華陀封至堯,他自懷中掏出個小笛,輕輕一吹,一會兒,便見一陣疾風伴隨著嘹亮的鳥鳴襲來。

  「阿雪,」封至堯低聲道,「你找著你的主人了嗎?」

  停在他肩上,名喚阿雪的白色大鷹低聲咕嚕,那細微的聲音透著的淒楚,是這幾日來蒼燕門上下皆已嘗得太多的。

  雙手緊握成拳,那被喚作副座的男人,也就是人稱百眼判官的陸笙成,又再一次的承受著內心的譴責。

  他不該一時鬆懈,竟讓家裡那瘋丫頭領著少主偷溜出莊,害得少主被賊人所俘,如今生死未卜……

  「笙成——」

  封至堯見他神色不對,便要開口安慰,怎知道肩上的雪鷹卻突地焦躁不安的蠢動起來。封至堯才剛吐出兩個字,雪鷹早振翅從破敗的窗欞處飛離。

  「怪了……」看著剛踏進破廟的藍衣男子,封至堯嘴裡不禁喃喃。

  怎麼阿雪最近和屈堂主這麼不對盤?那樣子就好像連和他共處一室都不願似的。

  「屈堂主,」陸笙成將眼光移向臉色蒼白的屈令,「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有!

  屈令神色怪異的直盯著神桌處瞧。他原以為副座一人廟裡便會發現已化成屍水的少主,怎麼知道等了良久還是不見反應,等他進入廟裡才發現,空氣中並無任何異味,神桌底下也未流出任何髒污,難道……

  「屈堂主,莫非這神桌有什麼奇怪之處?」封至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開口發問。

  「不……」感覺額上滲出汗滴,屈令強笑道: 「我只是——」

  借口還未想出,陸笙成已不耐的趨前掀起神桌上蒙塵的暗紅方巾。

  「別——」

  眼看阻止不及,屈令反射性的閉上眼,就怕見到少主還昏在桌下。

  「屈堂主?」

  陸笙成的聲音一入耳,屈令牙一咬,眼睜開,伸手就要掏出兵刃——

  這才發現陸笙成和封至堯皆皺眉看向自己,而神桌底——

  空無一物!

  他再細看。沒錯,那有些腐朽的木桌底下,除了幾絲乾草屑外,什麼也沒有。

  少主呢?

  腦海不斷考慮著各種可能性,但沒有一項是利於自己的,屈令只覺幾乎要被自己的汗水浸透,而那張斯文的俊臉,也愈發顯得毫無血色。

  「屈堂主大約是不堪這幾日的奔波,以致心神渾沌了。」封至堯站起身,「我看便讓屈堂主先行回莊——」

  「不……不用了,」屈令轉向封至堯,「我沒——」

  話還未說完,窗外便傳來一聲清晰的抽氣聲。

  屈令臉色一變,身影一閃,再出現時,手上已拎了個小女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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