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葒橫了他一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吳建邦一臉疑惑,張口欲問——
「你下去吧,」穆聞道。今天的事我讓小金再跟你談談。」
大哥都已經開口了,小弟怎麼可能還敢多嘴,吳建邦應了聲後便離開。離去前他看了黎葒一眼,那一眼充滿了好奇及揣測。
黎葒則根本不理他,逕自對穆聞道:「好了,我們上哪玩?」
「當然是看大姐你的意思嘍,我可不想也被你踩在腳底。」一沒旁人在,穆聞又回復耍寶個性。
「你呀,早被我踩在腳底啦!」她皺皺鼻,揚唇笑道:「而且還注定一輩子翻不了身。」
「唉,」穆聞苦命地歎:「誰教我三歲時就認識你,從此注定悲苦的一生。」
「知道就好!」黎葒扮了個鬼臉。
☆ ☆ ☆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黎葒揚起頭任海風吹拂著臉,她眼微瞇,唇彎成快樂的曲線,看來像極了一隻心滿意足的貓。
夜深了,半弦月懸在半空,幾點星芒幽幽,黎葒兩手撐在身後,聽浪濤、聽朋友閒聊,心裡便興起滿足之感。
「大姐,」穆聞在她身邊道:「你還不回去嗎?明天不是還有課?」
「別再提了。」黎葒冒出一聲無力的呻吟。
「所以嘛,」小金又跑出來勸誘:「我就說大姐不適合做那種循規蹈矩的事,與其悶死在那,不如回到組裡來。」
「你去跟我媽說吧。」黎葒從大石上跳下。
「我不敢。」小金誠實道。
「我也不敢。」黎葒習慣性地皺了皺鼻。
拿起脫在一旁的長靴穿上,她抬頭對還坐在石頭上的朋友道:「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玩吧。」
「我送你。」穆聞也從石上跳了下來。
其他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不知是誰冒出一句:「大姐為什麼沒有跟大哥配成一對?他們兩個很合適啊。」
「哈哈!」小金忍不住笑出聲。「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啦。」
「為什麼?」
「因為他們太瞭解彼此,」小金回道。「擁有那樣的情感,要發展成愛情太困難了。」
」那麼大哥跟金姐呢?」好奇寶寶又問。
「呸!」小金啐了一口。「我跟他更是打死不可能!大姐跟阿穆是感情太好了,我跟阿穆是注定要當敵人,要我跟他在一起,我寧願去死!」
「哈啾!」還在幾百公尺外的穆聞突然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柯穆,你身體會不會太虛了?」坐在他身後的黎葒笑謔。
「誰教你好好的車子不坐,硬要騎機車。」穆闖將把手極力往左彎,讓車身斜得幾乎貼住地面。
「我就是討厭坐車子,四四方方的一個盒子,待在裡面會悶死人的。」黎葒長長的卷髮在空中飄著,她伸出手來壓住,車速快,風聲又大,她幾乎是用喊的在說話。
「你呀,有福不會享。」車子騎進了鬧區,穆聞將車速放緩。
「對你來說是福,對我來說是折磨,」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她戳了戳穆聞的腰:「你唷,老闆當久了,愈來愈貪圖享受了。」
「我承認。」他回答的毫不心虛。
燈號即將變化,穆聞轉動油門,黎紅卻突然拉住他。「停!」
「怎麼了?」他鬆開手,回過頭問。
「把車停到路邊。」黎葒沒有多作解釋,她的眼看著右前方某一點,嘴裡命令道。
將車騎向路邊店家前的停車位,他熄了火後,順著黎葒的視線望去。
是個男人,站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外,整張臉都埋在書裡,看不清眉目,可有股濃濃的書卷味,就算是站在這樣的距離外,他也能感覺得出。
「誰啊?仇人嗎?」穆聞轉頭看向黎葒。
「你別管,」從重型機車上跳下,黎葒推了推他:「你先回去。」
「不會吧?你的新目標?」敏感地察覺出什麼,穆聞頗有興味地看著那男人。「基於同性情誼,我似乎應該去警告他一下。」
「警告什麼?怕我把他吞了嗎?」黎葒踹他一腳。
「對啊,還怕你啃得他連骨頭都不剩。」他嘻嘻笑道。
「去你的!」她掄起拳頭:「還不走?」
穆聞一向自許為俊傑,大姐都已經擺出架勢,他怎能不識時務?「馬上走、馬上走!」他發動機車,隨後閉上眼睛。
「你在幹嘛?」黎葒瞇起眼。
「同樣生為男人,為他默哀三秒不為過吧?」他就是控制不了持虎鬚的衝動。
下一瞬,拳頭飛上了他的眼。「你慢慢默哀吧。」
不再理那個有被虐傾向的傢伙,黎葒過了馬路。
想著該給關書旭什麼樣的見面禮,黎葒的嘴角浮起小惡魔似的笑,正想加速跳上他的背,不知是誰由後扯了她一下,害她腳步一顛,差點跌倒。
「妹妹,你一個人哦?」
「妹妹,這麼晚一個人很危險喔,哥哥陪你回家吧。」
「你陪人家回家幹嘛,是不是——」
油腔滑調的男聲不斷鑽入耳,黎葒隱忍地深吸口氣,老媽說了,別惹事、別惹事、別惹事——
握上她手腕的獸爪讓她微薄的自製霎時崩斷,她抬起穿著紅色馬靴的長腿,一腳就要朝後頭踢去,卻在瞄到往這走來的人影時,險險地收回。
關書旭從來就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然而在這樣近午夜的時間,見到一個女子被三個男人包圍著,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佯做無視——雖然其他人似乎都選擇這麼做。
深吸口氣,他緩緩對紅衣女子道:「對不起,我來晚了,你等很久了嗎?」
希望她能明白他話中的暗示。
女子抬起頭,他這才發現她有一雙看來十分眼熟的斜挑貓眼,那眼裡帶些詭譎,彷彿正計算著什麼,隨後長睫掩下遮住了一切,女子的聲音低啞而,略帶顫抖由紅唇中滑出:「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關書旭無力地歎了口氣,這下該怎麼辦?他是個和平主義者,從不認為暴力可以解決問題——」
可惜三個小混混並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