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搖了搖頭,這次小女孩的臉上多了甜甜的笑。
看著她的笑,看著她那頭飄動著的紅色頭髮,小男孩衝動地開口道:「我可以叫你小紅嗎?」他好想將她當作自己的貓。
小女孩無可無不可地聳了聳肩,像是被其它事物勾去了注意力,她看著藍藍的天空好一會兒,突然打了個呵欠,「我想睡了。」她說。
「你要回去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不捨。
小女孩搖了搖頭,毫無預警地便蜷起了身子,窩在他旁邊閉上了眼。
她真的是小紅吧?沒有小朋友會像她這樣的。
小小的手指頭慢慢地在草地上移動著,然後悄悄地覆上了那散在草地上的紅色卷髮,輕輕地撫著卷卷的髮梢,那動作十分地輕柔,像在撫著一隻貓。
「小紅,你明天還會來嗎?」
紅紅的卷髮動了動,喉裡輕唔了聲,像是應答,又像是夢話。
「你來,我說故事給你聽。」他承諾。
「真的?」長長的睫垂著,花瓣似的唇揚起了笑:「我來,你說那本很多字的書裡的故事給我聽。」
「好,小紅……」他繼續擾她。
「小姐!」洪鐘似的男聲打斷他的話,小女孩也快速地爬了起來。
「我家裡的人在叫我了,不快點回去媽媽會擔心的,」她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對他揮了揮手:「我走了,再見。」
「再見。」他輕輕歎了聲。
他原以為小紅是一隻沒有家的流浪貓,他原以為,自己可以把她帶回去的……
已經跑了一段距離的小女孩又停了腳步轉身跑回來,站在他跟前,小女孩伸手撫了撫他的眉間:「不要皺眉頭,這樣看起來好像小老頭。」
小男孩笑了。「嗯,我不皺眉頭。」
揮揮手跟她道別,小男孩第一次扯開喉嚨大聲說話:「明天要來喔,小紅,我等你!」
☆ ☆ ☆
那天晚上,小女孩在她溫柔的母親身邊不斷纏著、繞著,嘴裡嘀嘀咕咕地說著小男孩的事。
「媽媽,他跟你好像、好像喔,也看有很多字的書喔,他跟阿穆他們都不一樣,看起來好乖、好聽話。」
「好、好,小紅,你快吃飯啊。」美麗的女子一面應著一面勸。
胡亂扒了口飯人口,小女孩又繼續道:「他很喜歡貓唷,他很喜歡一隻叫小紅的貓,所以他叫我小紅,」她呵呵笑了。「媽媽,他把我當成貓咪了。」
女子撫了撫她天生帶著紅光的卷髮,動作充滿了愛憐。
「我明天還要去見他,他說要說那本書裡的故事給我聽喔。」小女孩亮起了大大的笑臉。
「小紅,那個小朋友是培真幼稚園的學生喔,你要不要也去念幼稚園,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小朋友了。」作母親的趁機勸誘不愛唸書的女兒。
小女孩偏頭考慮著,接著大力地點了下頭:「那小朋友很喜歡我,我要回家,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像小老頭一樣,如果我也去念幼稚園,他就不會變成小老頭了。」
小孩的邏輯總是天真而有趣,女子偷偷忍住笑。「那媽媽明天就幫你報名,讓你跟小朋友念同一間幼稚園。」
「我明天跟小朋友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小女孩又繼續嘀嘀咕咕的,兩隻腳也不斷地晃著。「媽媽,我還不知道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呢,我明天要問他,媽媽,我可不可以帶他回來玩?」
女子看了看坐在客廳裡的丈夫,遲疑了會兒才答:「要小朋友的爸爸媽媽答應才可以。」
「小朋友會不會喜歡我們家呢?我們家有很多叔叔會陪他玩喔,還有、還有……」這晚,她像只小鳥兒似的嘰啾了一夜。
☆ ☆ ☆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爬過圍牆在幼稚園的角落等著,可是一直等到太陽不見了,小朋友都沒有來。
一整天,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坐在樹下,陪著她的,只有一盤用保鮮膜包好的貓餅乾。
不知道是誰放在那的,保鮮膜上濕濕的,像是沾著早晨的露水。
因為又餓又難過,小女孩把貓餅乾全吃到肚子裡去了,這是她第一次吃貓餅乾,吃了後才發現,原來貓餅乾鹹鹹的,那味道,就跟她的眼淚一樣……
第一章
午夜。
穿著略大的深藍色套裝,微卷的長髮在腦後盤成髻,挺直的鼻樑上再架一副黑色細框眼鏡,乍看之下,黎葒就像個再平凡不過的職業婦女,乖巧無味,引不了別人多看一眼。
她一個人穿梭在全市最聲名狼藉的D區,這樣的打扮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她卻絲毫不在乎眾人投向她的眼光,逕自踩著悠閒的步伐走向街尾的熱鬧建築。
伸手欲推開那扇深紅色的大門,聳立在兩旁的壯碩門神忙伸出肌肉糾結的手臂,橫在她身前。
黎葒見狀抬起頭,那雙與循規蹈矩的外表截然不同、暗示著辛辣脾性的濃眉微微朝上挑起。
「小姐,你走錯地方了吧?」守門人瞄瞄她一身古板裝束,意帶暗示地說。
黎葒微偏著頭,略帶天真地問:「是嗎?」
「沒錯。」壯漢肯定地點點頭。
「可是我不覺得耶。」那聲音帶著無邪。
見她不識時務,守門人的語氣變得張揚了些:「這裡不是你該來的。」
「那麼又是誰該來的呀?」還是一樣輕巧如歌唱般的語調,像是暗示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門口守衛皺了皺眉,打發道;
「總之不是像你這樣的人,我們琉璃鳥在D區可是最紅的店,要是隨便什麼歐巴桑都可以放進來,那我們店裡還怎麼作生意?」
「怎麼作生意?我教你吧。」
那隱在鏡後的斜挑貓眼一瞇,原本渾身透著的慵懶氛味一變,修長的手兒如蛇似的蜿上男人的領帶。
將人扯向自己,黎葒靠近他的耳,紅唇裡吐出的嗓音由輕快轉為帶著威脅意味的陰沉:「要不要從別狗眼看人低開始?」
突然被人扯向前去,守衛瞬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尤其將他扯向前的還是個看來毫無威脅性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