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門口,關書旭呆站了好一會兒,才湊近吻了吻她,短短的吻結束後,他開了口,深夜裡,他的聲音聽來分外的沙啞:「我走了。」
揮了揮手,他轉身離開。
黎葒看著他的背影,人難得地有些傻氣,看著他走了一段距離後又回過頭朝她走來,黎葒低聲問道:「怎麼了?」
「我有句話忘了跟你說。」他沉默了一會兒,突地又吻了她,這個吻甜而長,像永遠不想結束。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帶著喘息分開。
「你……要跟我說什麼?」黎葒不穩地問。
「說……」
他想了好一會兒,「再見,對,」他點點頭,「我剛忘了跟你說再見。」他很認真地說。
被他的模樣勾起了笑,黎葒回道:「嗯,再見。」
下一個不受控制的吻落在她的笑容上。
終於抬起頭後,他的神情帶著昏眩,「嗯,再見。」又說了一句,身體忍不住又朝她傾去,在最後一刻煞住車,他直起身子,為自己荒謬的行為搖頭。
「真的走了。」蜻蜓點水的在她唇上碰了最後一下,他跑著離開。
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黎葒才轉身回到屋裡,宛如夢遊似地飄回自己房間,碰地一聲倒在床上。她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突然溢出一聲歎息。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可愛呢……」
她從沒談過這麼清純的感情,她從沒感受過這種純潔而又甜美的味道,與她對關書旭的感覺相比,從前的情感都像是遊戲。
「這原本不只是遊戲嗎?」她喃喃。
原來不是只想逗逗他,只把他當新奇的玩具嗎?畢竟她身邊從不曾出現過像他這種古板小老頭。
想起他很認真地說過不能為了愛情之外的理由而吻另外一個人,她的唇突然不受控制地揚起。
他吻了她,他吻了她,他「主動」吻了她!
愛情……
她的嘴角一直朝上揚彎,整顆心像被名為快樂的幸福感覺塞得滿滿的。啊,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陷進去的呢?
「我還是不覺得吻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她皺了皺鼻。
可是和一個自己如此喜歡的男人接吻,那感覺卻是如此地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到讓她覺得,或許這輩子,她都沒辦法再跟別人接吻了。
第六章
夜色深深濃濃如霧似的環繞,男人隱在薄幕之後,長長的辮子曳地,由紗幕底探出,恰似蠍子毒刺。
「她呢?」沉默許久後,男人開口。
伏趴在地的人顫抖得無法出聲。
男人幽幽歎了。「找不到她的人,我養你們做什麼?」
「再……」伏趴在地的人硬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再給我們……」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給人第二次機會?」那聲音冷冷的,像是環繞於頸間的絲縷,只要一使力,便能將人勒斃。
「我、我們已經發現她……」
「有人看到她了?」男人的聲音裡首次出現強烈的情緒。
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和緩不少,伏趴在地的人鬆口氣:
「是的,今晚有人看到她出現在琉璃鳥,雖然帶著面具,但有太多跡象證明那是她,首先……」
男人揮了揮手,不耐地要他挑重點說。
「目前,我們知道的只有她回到D區了,但卻被保護得很好,恐怕沒有機會……」
「機會是找出來的。」他長長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
「我們沒辦法靠近她,D區最近戒備森嚴,我們的人沒辦法混進去……」
「那麼就換個方法,從裡面的人下手,」男人冷冷地笑了。「這世上沒有不會背叛的人,只要你出得起價碼。」
「是,我知道了。」底下的人冒著冷汗回。
「再說,就算抓不到她,難道就不能讓她來找我?只要知道我還在,她一定會來的……」
像是沉入自己的思緒裡,男人有好一陣子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
「我累了,你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好不容易才爬起來,抖著腿離開了房間。
夜深了,男人望向窗外,月兒悠悠,晚風送進了花香,那花香甜而濃,像她,像屈服在他腳底的她。
就快了,他在心裡想著,就快了……
☆ ☆ ☆
黎葒一早便心情愉快,雖然早上用餐時被母親念得快趴在地上求饒,父親又毫不留情地敲了她頭殼兩下,仍然無法影響到她今天的好心情。
追究原因,自然是因為關書旭。
一開始只是好玩,只是覺得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於是覺得有趣,喜歡招惹他、逗他,看他一副想殺了她又沒辦法的模樣。
之後,或許有點不服輸。
都沒人有辦法勾得了他嗎?她偏不相信,她偏要讓他為她神魂顛倒。
不可否認地,她一直都喜歡他,他身上有種靜謐的氣質,讓她總想巴在他身上,覺得在他身旁十分舒服。
那麼單純的喜歡是在什麼時候變質的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他終於承認對她的感覺時,浮現在她心裡的快樂,絕非單單只因為她征服了他。在那一刻,她甚至可以聽到天使的歌聲。
我的媽呀;她搓了搓冒雞皮疙瘩的臂膀,難以相信自己也會有這麼羅曼蒂克的想法,天使的歌聲,天知道這念頭從哪來的?
搖搖頭,她繼續往學校走,原本想早些說服母親讓她離開學校,這時她反倒不急了,她想多些時間和關書旭在一起;一旦離開學校,他們的生活就沒有什麼交集了。再說,關書旭能不能接受她原來的身份?這也還是未知數……
真該死,她居然已經開始在考慮未來了?
☆ ☆ ☆
他簡直就像個傻瓜。
關書旭不知第幾次的走進教職員室,環視四方,仍沒有看到她的人影,於是眼便因失望而黯了。
走到自己的座位,他又隨手拿了個東西離開,一面往自己的班級走,他一面在心裡跟自己說話: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關書旭?你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不是十幾歲的年輕小伙子,怎麼還這麼沒有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