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在,至少也能從這兒得到他的消息,錫魔老人還不至於連自個兒的徒兒在哪都不知。」
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氣煞一旁的青衣人,「唰」地一聲拔出劍來,青衣人朗聲道:「尊駕到綠莊來惹事,莫非真不把武林盟主看在眼裡嗎?」
「怎麼又扯上武林盟主啦?」裘娃兒眨著那雙黑亮的眼問。
「錫魔老人是程難天的師父,自然得扯上他。」應鐵衣淡淡地說。
「程難天?」裘娃兒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啊!」她突然雙手一拍燦笑道:「我想起來了,他以一手破爛劍法威鎮武林是不?」
「乖孩子,總算阿叔說的話你還多少有聽進耳。」應鐵衣輕鬆地避過青衣人朝他刺來的劍。「不過,程難天使的是破浪劍法,你別隨便替人改名。」
「聽起來很像嘛!」裘娃兒吐吐舌。
「喂!」險險閃過削向她門面的劍,裘娃兒嗔道:「你做什麼胡亂打人呀,我又沒惹你。」
「笨娃兒,你惹了他主子,他不打你行嗎?」雙手背在身後,應鐵衣人在劍海之中宛如幽靈一般。
比起應鐵衣,裘娃兒就顯得有些狼狽了,她在樹林之中閃著,圓圓的臉蛋也有些紅撲撲的。「阿叔,我可以把法寶拿出來嗎?」
「你要傷了人,大概就別想找到孫家少爺了。」應鐵衣身法詭譎地移向她,右手袍袖一揮,將攻向裘娃兒的青衣人擋開,左手扶著裘娃兒的纖纖細腰,微一使力便將她送到了上頭粗壯的樹幹上。
「喂、喂!」娃兒坐在樹上對著兩個青衣人喊:「別打啦,我們不是壞人,是有事要找錫魔老人,你們讓他出來跟我們說句話,說完我們就走。」
「我們師叔祖是你們說見就能見的嗎?」青衣人怒瞪著裘娃兒道。
「為什麼不能見?」裘娃兒可不懂什麼權勢地位,在她心裡最最厲害的便是她的阿叔,阿叔都能隨她愛見便見,為什麼錫魔老人卻見不得?
兩個青衣人口不出話來,圍攻應鐵衣又怎麼攻也不攻不下,沒辦法只得發出嘯聲求援。
不久便聽到遠方傳來雜沓的腳步聲。
「來者何人?」人未到、聲先至,那低沉的聲音如鐘鳴似的傳來,其中蘊含的內力讓樹上的裘娃兒一震,差點兒便跌下樹來。
應鐵衣亦一改方才輕鬆的模樣,右手輕輕扣在劍柄上,俊美的臉蛋透著寒芒。
「師、師叔祖!」青衣人沒想到來的竟會是錫魔老人,兩人皆惶恐地上前,恭身喚道。
坐在樹上的裘娃兒好奇地往底下看,就見一個白髮白胡的老者,穿一件普通布衣,手裡拿根扁擔,看來就像個尋常莊稼人,唯一特殊的就是他那雙眼,精亮有神,教人不敢直視。
「老爺爺,」裘娃兒在上頭喚。「你就是錫魔老人嗎?」
錫魔老人朝樹上看去,只見一個頭上紮著黃絲帶的小姑娘,微帶嬌憨地望著他,那粉嫩的臉蛋和黑亮的眼,一見便讓人心生好感。
「小姑娘,」錫魔老人不自覺地放軟口氣。「你做啥來我綠莊搗亂?」
「我沒有啊,」裘娃兒委屈道。「我和阿叔有事來找你,話都沒說到幾句,你的徒子徒孫就拿刀砍人了。」
老人微皺著眉看向一旁的青衣人。
「師叔祖,」青衣人忙解釋。「是這兩個人一再出言侮辱師父和您老人家,弟子們氣不過才——」
「胡說!」裘娃兒嚷道。「我們哪有出言侮辱啊?」
「你們稱家師的劍法叫破、破那個劍法——」青衣人支吾道。
「不是破那個,是破爛劍法。」裘娃兒好心提醒。
「你還說!」青衣人拔劍指向裘娃兒。
「為什麼不能說?」裘娃兒偏著頭疑惑地看他。「你師父的劍法叫破浪劍法,我不小心記成了破爛,這是我的錯,可你也不需發這麼大的脾氣呀,也不過是記錯了一套劍法的名字,我背錯了整部毒經時,奶奶也不過罰我抄書,她可沒像你一樣拿劍砍人。」
她的態度愈是天真,青衣人便愈覺她滿口譏諷。「師叔祖,你瞧她——」
裘娃兒突然嘻嘻一笑,學著他的模樣道:「師叔祖,你瞧他——」學了一半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捂著嘴,她笑不可抑地說:「你這樣子看來好像跟人告狀的小娃娃。」
「你欺人太甚!」青衣人身子一起,如箭般的朝樹上的裘娃兒刺去。
「邢三,不可莽撞。」錫魔喝道。
老人的聲音方落,一團水藍影子已經旋向空中,青與藍在空中交會,「叮」地一聲,青影跌回錫魔老人身側,藍影則旋向樹間,環著淡黃色的影兒落回地面。
老人止住青衣人朝後跌的勢子,看著他手中的斷劍,平和的臉不禁微現怒氣。「兩位真是找麻煩來著?」
應鐵農鬆開環著裘娃兒腰間的手,語氣淡然地說:「老先生不記得我了?」
老人白眉皺起,黑瞳緊盯著應鐵衣,看他那宛如冰鑄似的俊美五官,看他淡漠如夜湖的眼,記憶裡似乎慢慢浮起一個模糊的影。
「應寒?」他驚訝道。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對,這人比應寒年輕多了——再說,應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但那骨子裡讓人想發火的冷傲,卻是一模一樣。
「那是家父。」應鐵衣淡淡地口道。
「我想起來了,」錫魔老人摸著鬍子。「好幾年前你和你父親一起來過綠莊。」他的眼神因回憶而朦朧。「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過不了幾年,就接到他因病去世的消自……」
甩去心底的惆悵,錫魔老人含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你的武功精進如此,應寒若有靈,在九泉之下也該覺得安慰了。」
應鐵衣的薄唇禮貌地微微一揚,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反應。
原以為師叔祖要替他們討回公道,怎麼知道兩方卻是舊識,青衣人心有不甘地開口:「師叔祖,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