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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雖覺談這樣的事還太早,裘娃兒仍充滿信任地笑說:「阿叔不會害我,他這麼疼我,凡事都是為了我好,他替我挑的丈夫,自然不會差。」

  「不過,」她有些好笑地說。「這事——」還久得很呢!

  姜蝶沒讓她說完。「裘姑娘,難道你從不會想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這……」她連愛情是什麼都還懵懵懂懂呢。「無所謂的,全看阿叔怎麼決定。」甜笑裡是全然的信任。

  「倒是蝶姐姐你,」沒讓姜蝶有繼續問下去的機會,她好奇道:「你說你心裡已經有人了,那個人呢?是不是你未來的夫君?」

  姜蝶臉色略顯暗沉,她搖搖頭。「那人已經有個自小訂下的妻子,為著這事,他說什麼也不願接受我的感情。」

  娃兒微皺起眉。「怎麼你們喜歡的人心裡都已經有了別人了呢?陸叔叔如此,你也如此。啊!」她一拍手,天真地說:「倒不如你們兩個在一起,把那兩個心裡有人的都忘了,這不是很好嗎?」

  姜蝶啼笑皆非地搖搖頭。「哪能這麼做呀!」

  「不行嗎?」裘娃兒不解地偏著頭。

  雖不該喜歡這個人,卻也忍不住覺得她天真得有趣,拍拍她的頭,姜蝶輕聲道:「感情的事哪能這麼瞎弄。」

  知道又被人當成孩子看,裘娃兒噘著嘴道:「那要怎麼辦呢?難不成你也要跟陸叔叔一樣,傻傻地守著嗎?」

  姜蝶笑著沒說話,只是頭輕搖著。

  「好姐姐,你跟我說吧,」裘娃兒央求道:「這法子要可行,我也好教給陸叔叔,省得他苦哈哈地等。」

  「我是不准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的。」姜蝶捻著大紅絲巾,襯著她的臉愈顯嬌艷,甚至艷得有些教人害怕。「他今天不喜歡我,要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還能不喜歡我嗎?」

  她的聲音仍舊帶著媚意,像她說的只是口頭上的撒嬌任性。

  裘娃兒自然不會去深究她話中的深意,她呵呵笑道:「蝶姐姐,那你可辛苦了,全天下的女人怎麼殺得完呢?何況你又不懂武功。」

  「是呀,」她垂下長睫。「所以只好盼他快快把心思轉到我身上,別再惦記著那未過門的妻子了。」

  「唔,」裘娃兒沉思地抓著長髮。「不過阿叔說人要重信諾,他既已答應了別人的親事,要是轉而喜歡上蝶姐姐,那他那已訂親的妻子怎麼辦呢?」

  「不如——」她像想到什麼妙點子似的笑道:「你們三個人在一起吧,那不是什麼麻煩都沒有了嗎?」

  「胡鬧,」姜蝶皺起眉。「我可不想跟別人分一個丈夫。」

  「三個人在一起不好嗎?朋友不也是愈多愈好,只有夫妻兩個在一塊,多無趣呀。」她裙下的小腳輕晃著。

  「你當夫妻在一起是為了玩耍嗎?」姜蝶失笑。

  「嗯。」裘娃兒大力地點頭,很理所當然地說:「要是我未來的丈夫不能陪我玩,那我就不嫁他了。」

  「小孩子,你真是小孩子。」姜蝶禁不住歎道,而她居然得跟這樣的小孩子爭?

  「就是小孩子又如何?」她深感不服。「總之我就是覺得,與其守著不喜歡你的人,倒不如尋一個真的喜歡你的人。我阿叔的條件,絕對比你心裡那個人強,你還不如去喜歡我阿叔,至少他還沒跟人訂親。」

  話說出口,她突然覺得這主意挺不錯的,阿叔與蝶姐姐外貌上很是匹配,蝶姐姐待她又好,當了她阿嬸應該不會欺負她……

  望著裘娃兒那笑看著她的眼,姜蝶衣不覺背脊發毛,她……該不會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 ※ ※

  離她們有段距離的亭子裡,應鐵衣不知怎的亦冒起涼意。

  「怎麼了?」錫魔老人問。

  應鐵衣搖搖頭。「沒事。」

  嘴裡這麼說,眼卻不自覺地望向柳樹下的影子。

  順著他的眼神望去,錫魔老人哺哺道:「我想不到你會帶一個身份不明的賣唱女回來。」

  不想解釋什麼,他淡淡道:「那是娃兒的意思。」

  「她們處得倒好,」錫魔老人依舊望著樹下的影。「看來就像一對姐妹。」

  「娃兒跟誰都處得好。」他啜口酒。

  「這倒也是。」錫魔老人像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複雜。「我要有這樣的女兒承歡膝下就好了,到老一個人孤伶伶的,實在有些不好受……」

  應鐵衣沒有接話。

  「我本不該如此的,如果……」錫魔老人神情抑鬱地喃喃自語。「罷了、罷了,」他甩甩頭。「提這些做啥,我們下棋吧。」

  像不曾見到他難得的失態,應鐵衣維持著一貫冷淡。

  「請。」他說。

  ※ ※ ※

  想是尋到有趣的遊戲,裘娃兒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撮合應鐵衣與姜蝶上。

  惹得應鐵衣這幾日心情一天差過一天,那渾身放出的寒氣,讓經過他身邊的人全像走在薄冰上似的,一不小心讓他冷眸一掃,三伏天裡馬上就成了隆冬時節。

  那始作俑者還什麼都不知道,只當阿叔是臉皮薄,於是益發在兩人身上下工夫,就差沒把兩個人捆上被子丟上床。

  這天,應鐵衣一個人躲在園裡僻靜之處,他倚著涼亭,單手持著酒杯,長睫微垂,像在正想著心事。

  突然,他抬手啜口酒,聲音冷冷的自嘴裡滑出。「有事嗎?」

  「是、是,」幾個在園子口推擠的僕傭忙躬身道:「有幾個人說是應爺的朋友,現正在莊口等著——」

  不待他們說完,應鐵衣已經身子一起,幾個起落便到了莊口。

  照他心裡所想,最好來的是仇家,正好讓他動動筋骨、發洩一下這幾日悶在胸口的濁氣,沒想到事與願違,來的人偏是他視為手足的朋友——陸逵。

  「你怎會到這兒來?」他問。

  「來見見老朋友,不成嗎?」陸逵不正經地答。

  幾日來,唇第一次向上勾了勾,應鐵衣一面領他進門一面道:「雖說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就這麼正大光明地踏進綠莊來,不嫌太大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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