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找美雅的。我出去我工作,回到巴黎的旅館卻只看到一張字條,說她到這裡來了。當然了,我必須來看看她的情況怎麼樣……你也知道,像美雅這種小女孩,是壞人下手的主要目標——"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放心地丟下她一個人,一出去就是幾個星期不回來?"藍道質問,他臉上的表情把他的想法表示得很明白。
"一個人要工作才有飯吃。"尼洛指出,微微聳肩。他正打算繼續說下去,視線卻固定在藍道身後,然後不吭聲了。藍道轉身看見若薇不聽他的吩咐跑了出來,想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藍道心裡雖然火大,但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她實在動人至極,她的藍眸好奇地大睜,嘴唇被他吻得嫣紅而柔軟,有幾綹卷髮松垂在完美無瑕的臉頰旁邊。
"小姐,"美雅急忙說道。"這是尼洛。"
"嗯。"若薇說道,走到藍道身邊,立刻饒感興趣地打量那陌生人。她發現美雅完全沒有表示出任何手足親情,感到很納悶。那女孩臉色蒼白,眼眸深暗,幾乎變成了黑色。尼洛迎上若薇的視線笑了。他的笑容很迷人,而且具有親和力,一口白牙,雙眼炯然有神。卓尼洛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自己也很明白。
他的五官細緻,每一道線條都無懈可擊。他的眼睛和美雅一樣,是深柔的棕色,頭髮黑得像烏鴉的翅膀。他很高,態度優雅,體型修長,甚至可說是瘦削。可是為什麼她只想遠遠地欣賞他,對他提不起一絲興趣?他為何無法像藍道一樣,使她無從抗拒他的力量?
若薇迎上藍道的目光,看見他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她打量尼洛。他的眼神中有一絲嫉妒的意味,然後又掩飾起來了。
"我並未料到會受到這種歡迎。"尼洛告訴若薇。"我只是來——"
"你常到別人家裡亂闖嗎?"藍道魯莽地問。"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應該已經習慣不怎麼熱情的歡迎了。"他又瞥了若薇一眼,看出她顯然對他不感興趣,才臉色稍霽。
"我很少到自己不受歡迎的地方,"年輕男人答道,眼神坦率。"不過我不知道美雅和什麼人在一起,以及她在做些什麼。"
"你可以看得出來,她過得很開心。"藍道表示,美雅點點頭,要是氣氛沒這麼嚴肅,藍道可能忍不住要笑出來,因為美雅臉上完全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現在你可該滿意了吧。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老實說,是有,"尼洛承認。"我發現我必須要求你幫助。"
"我想也是。"
"我到這裡來找美雅,一路上把錢都花光了。現在我沒東西可吃也沒地方可睡。"
"這種境況實在不值得令人羨慕。"
"難道哥哥只因為愛護妹妹就應該受苦嗎?你當然不能說這樣的哥哥做錯了,看來這座城堡還可以多用一個人來幫忙。你的產業很壯觀,不過它的狀況還大可以改進。"尼洛陪著小心說道。當他看出要激起藍道的惻隱之心,無異於拿一支湯匙去撬石牆時,漸漸笑不出來了。
"我很感謝你的分析,"藍道說道,將視線轉向美雅,觀察她對這段談話的反應,她好像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一副憂心沖忡的樣子。"我要找人幫忙,盡可能到村子裡去找。"
"村子裡?"尼洛大不以為然。"我毫不懷疑那是無一技之長的廉價勞工的最佳來源。不過這裡有些工作給我做要有效率多了。照劍士的說法,你手中明明有一把利劍,為什麼要徒手和人擠斗呢?"
"你會使劍?"藍道禮貌地問道。
"我會做的事情可多了。"尼洛立刻回答。
"你也對馬匹在行?"
"我什麼都會做,先生。"
藍道眼中倏然閃過一絲笑意,一邊嘴角微揚。"顯然你們卓家的人都有這種本事。"他低頭望著若薇,故意問她:"你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呀,我不聽話的小朋友?"
若薇從他的口氣聽出,自己不聽他的話從馬廄裡跑出來已經惹火了他。於是她小心地選詞用字,希望自己當時乖乖聽話就好了。
"從你目前的心清判斷,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故意反其道而行。"她說道。"我想我還是保持緘默比較好。"
"美雅,你說呢?"藍道故意給她一個機會,但那黑髮女孩只聳聳肩,望著地面。
"一切都看你的意思,先生。"美雅喃喃說道。
"那麼,尼洛,既然你不反對在馬廄中工作,你可以留下來。美雅會帶你到花園裡和溫先生見面……你和他商量看看要做什麼事、拿多少薪水。他的年紀大了,我想你大概得偶爾幫他做些園藝工作。"
"謝謝,我感激你的仁慈,先生。"尼洛說道,如釋重負地笑了。美雅指點他到花園去的路,仍然低著頭,等他們走得夠遠了,若薇立刻困惑地轉向藍道。
"你不覺得他們之間很奇怪-一"
"你,"他打斷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什麼時候才會聽我的話?"
"我一向聽你的話。"若薇說道,微微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掌握。
'但是你不肯照著去做。"
"我又不是你的傭人。"她反擊。
"我甜蜜的小薇,"他說道,口氣既憂慮又不滿,他放開了她的手。"我叫你留在馬廄裡別出來又不是為了要滿足我的支配欲。通常我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就這件事來說,我擔心你的安全。"
她的反抗之心立刻消失了,藍道的冷靜微妙地纏繞住她,激起她強烈的悔意。
"我不是有意把你的要求置之不理,"若薇僵硬地說道。"我忍不住要跟著你出來。"
她垂著頭站在他面前,藍道的眼神溫暖地愛撫著她。他突然很想將她攬入懷中,告訴她沒關係,他能諒解她為何會一時衝動,只要能讓她高興,她想做什麼都可以。他毫不留情地壓抑住這個念頭,詛咒自己竟會被感情沖昏了頭。讓她明白事態有多嚴重更為重要。他永遠也不會淡忘在巴黎發生的那件事,他決心不再讓任何人傷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