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有和他見過面,對他所知也不多。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璐琪本來許配給他,但即使在她和貝於曼那段情結束以後,好像也沒有和他結婚的打算。信上說'她被雷瑟安對她的迷戀嚇到了'。我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害怕。反正,她懷了貝於曼的孩子。真奇怪……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個孩子就是我。"若薇說道,納悶地停下。"我想我會習慣的。"
"外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是的……我……是在法國出生的。玫蜜和璐琪逃到這裡來避開閒言閒語,也要躲雷瑟安,他對璐琪的迷戀似乎並未減少。"
"他知道璐琪生孩子的事嗎?"
"我不曉得。我想應該不知道吧。"若薇又把信仔細看了一遍。"玫蜜沒說。她說璐琪的感情非常脆弱,和貝於曼結束以後變得很容易沮喪。失去他的愛之後她始終沒有真正痊癒,我出生後一、兩個月她就自殺了。我在想……我在想如果她還活著,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很可能還是把照顧你的大部分責任都交給玫蜜。"藍道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自己當時也只是個孩子。"若薇說道,很實際地點點頭。"我……很替她難過。"她歎了口氣。"璐琪過世以後,玫蜜決定把孩子的事保密。她告訴唐家的人,孩子沒活下來,然後她換了個姓,找了份新工作,又捏造了個丈夫,以便使自己較受人尊敬。所以我是以文家保母之女的身份長大的。"若薇望著藍道,眼睛睜得跟碟子一樣圓。"命運真是奇妙,"她說道。"要是那天晚上劇院沒失火,我也不會遇見你了,那麼說不定我還住在文家,對這些事也一無所知了。"
"你認為玫蜜到頭來還是不會告訴你?"
"她是這樣寫的:我覺得沒有理由要告訴你。她認為知道自己是貝於曼的女兒只會帶來麻煩,她最後說……哦,天啊!"
"怎麼了?"
"這部分我本來沒看到。真不像是她會說的話,她聽謠傳說我和你在一起,鼓勵我繼續在你的保護下生活,越久越好。"
"我能否看看這封信?"藍道問道,口氣銳利起來。她將信交給他,他迅速將最後幾句瞄了一遍。他放鬆了一些,但仍然皺著眉頭。玫蜜的信無法解釋在巴黎出那件事的原因,可是她似乎很關切一定要有人保護若薇,這使他不安。"等我們回英國以後,我想和玫蜜談談……"他喃喃說道。"她可以把一些事情解釋得更清楚。"
"回英國,"若薇應道。她忽然注意到他的表情有點奇怪,於是暫時把那封信的事情拋到一邊。她站起身慢慢走向他。"出了什麼事?"她喃喃說道。"是壞消息嗎?"
"是的。"藍道說道,看見他榛綠眸中的苦澀,使若薇心碎。
"我們什麼時候得回去?"她問道,伸手去摸他的手臂。
"兩天以後,不能再遲。"
"藍道,"她柔聲問道,不過對答案已有個底了。"考林信上寫些什麼?"
他低頭望著她,眼神古怪。若薇還注意到他的臉也白了。
"我祖父去世了。"
她將頭靠在他胸前,用手臂環住他,給予他無聲的安慰。藍道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緊緊抱住她,他絕望的擁抱顯示出他的失落感。兩人倚偎一起良久,輕輕搖晃。最後若薇終於察覺到他的悲傷減輕了,這時她歎了口氣,語氣不穩地開口了。
"這表示你成了柏藍道伯爵了……天啊!我真的答應嫁給你了嗎?"
"現在反悔太遲了。"
"我把手帕放到哪兒去了?上帝,這真是充滿驚人消息的一天。"
藍道心有不甘地放開她,發覺有她在一旁給予他需要的安慰,他的痛苦減輕了許多。他又靠回牆上,好玩地看著她找手帕,抹乾最後的淚水。
"我祖父總是責怪我光棍打得太久了。"藍道喃喃說道。"我只恨他沒來得及看到我找到了一個多完美的女人。"
若薇忽然笑起來。"完美的女人?"她質疑道。"有無數初入社交界的少女可供你挑選,又多得是合格的富家女渴望成為你家的人,你卻挑了個身世最奇怪的。"
"不准再說一個字了,"藍道警告道,望著她的眼神溫暖。"就這方面來說,甜蜜的小薇,我不許你非難我的品味。"
她笑了,又回到他身邊,忽然又需要他再抱她了。
許久之後,若薇將那封信留在寫字檯上,便去找美雅,告訴她們很快就要離開了。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行李要收拾。等她當天晚上回房,竟意外地發現玫蜜的信不見了。她將房間一英吋一英吋地都翻遍了,卻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若薇便到圖書室去找藍道。他坐在桃花心術書桌後,給幾封信打草稿。
"我一直在想……"藍道說著俐落地把墨水吸乾。"這座城堡我沒有特別中意的買主。是有一些人出價,但是好像都不太適合。"
"有必要立刻出售嗎?"若薇問道,心裡很高興他也和她一樣開始對這鄧戈堡有點感情了。藍道搖搖頭,微微地揚起一邊嘴角。"不時來這裡享受一下隱私,可能很不錯。"兩人互換了親密的目光。
"你進來的時候,好像有什麼事要問我——"
"哦,是啊,我找不到玫蜜寄來的信,我想或許在你這裡。"
"沒有,我沒拿。"藍道皺著眉站起身,伸展寬肩,彎彎指頭。"我去幫你找。"
兩人上樓到若薇的房間,一陣微風吹來,掩上了他們身後的門。藍道從寫字檯底下拾起那封信給她看,若薇目瞪口呆。
"一定是被風吹到地上了。"他說道。
"這太奇怪了,"她答道,皺起眉頭。"我找過桌子底下——到處都找遍了,明明沒有。"她從他手中取過那封信,責備地瞪了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