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的手不知怎麼會被他緊握在手中。「跟我跳舞。」那句話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命令。
強恩把她帶進舞池時,她回頭用迷惘無助的眼神再看了陸義一眼。強恩不僅把手放在她背上,還用手臂環住她的腰把她樓在懷裡,另一隻手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她不得不隨著他流暢的舞步移動。
他低下頭對她耳語。「我對妳一見鍾情。」
「是嗎?」她強忍住另一波笑聲。「史約瑟?」
「事實上是譚約瑟。大家都叫我譚子,我叫他介紹我時說我姓史。」
「譚子。」她重複,牢牢記住那個名字。她絕對不能脫口叫他強恩。
「妳的房間在哪裡?」
「東廂的花園套房,它有個陽台。」接著她把詳細的路線告訴他。
「陽台門不要鎖。」
「為什麼?門鎖對你根本不算什麼。」
他用力樓一下她的腰,懲罰她的揶揄。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混合著淡淡古龍水的溫暖男性氣息包圍住她。
「你把我抱得太近了。」她說,驚惶在心中悄悄升起,因為她感覺到的愉悅太危險。她用手推他的胸膛,不是很用力,不至於引人注意,但足以使她的上半身跟他分開一寸。
他輕而易舉地就把她拉回懷裡。「我愛上了妳。記得嗎?而妳身不由己地迷上了我。」
他怎麼會知道?她驚慌地心想,但立刻想起那是他們的戲碼。
他們越跳越靠近舞池邊緣,他順勢一個旋轉把她帶到敞開的露台門外。室外的空氣仍然溫暖,但比人群擁擠的室內涼爽清新。人們坐在露台的小桌邊談笑,但跟喧鬧的室內比起來安靜多了。
他拉著她步下石階進入花園,空氣中瀰漫著玫瑰花香。他們沿著小徑往前走。雖然庭院裡照明充足,但相較之下,花園還算是幽暗。
「這樣夠遠了,」強恩停下來轉身面對她。「他還是看得見我們。」她還沒猜到他要做什麼,他已捧起她的臉蛋親吻她。
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拉開它們,但她突然兩腿發軟,無法呼吸。他的吻起初只是蜻蜓點水似地挑逗。她先是吃驚得無法動彈,接著愉悅使她開始試探性地響應。他低下頭加深那個吻,舌尖滑入她口中探索。一股熱流在她體內爆發,使她癱軟在他身上。他放開她的臉,把她緊緊擁在懷裡,緊到兩人從胸部到大腿都貼在一起。
他不該用那種熾烈熱情的方式吻她,男人只有在性交的前一刻才會那樣吻女人。但她不僅接受那些吻,還響應它們。她的舌頭跟他的交纏戲耍,她抬起手臂樓佳他的脖子。她的身體迎向他的,她發現他堅硬的亢奮抵著她的小腹。
那個發現使她大吃一驚地掙脫他的懷抱,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他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隨即又讓他的手垂在身側。他們在不算幽暗的花園裡四目相對,她看見他的眼神冷靜自制,領悟似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那些吻使她六神無主,但除了生理反應外,強恩只是在盡他的職責。工作。假裝迷戀。
陸義還在冷眼旁觀。莉玫吞嚥一下口水,思索她接下來該怎麼做。摑強恩耳光,不,摑譚子耳光?她剛才可是心甘情願的參與者,而且詹莉玫不是假道學。
別管詹莉玫了;心煩意亂的她此刻無法演戲。她回過神來思索柏莉玫會怎麼做,卻發現自己所扮演的這兩個女人竟然如此相像。這是強恩故意設計的嗎?把詹莉玫的際遇編得跟她如此相近,使她基本上等於在扮演自己?
結果是柏莉玫決定保持尊嚴,靜靜地轉身走開。沒有矯揉造作或裝腔作勢。她循原路回到露台,發現陸義果真站在陽台門邊看他們。他背後的光線太亮,使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把心一橫,朝他走去。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她原以為一定會在他眼中看到憤世嫉俗的省悟,沒想到她看到的只有關切。她的嘴唇顫抖,視線突然因淚水而模糊。
「天哪!」她低語。「怎麼會?」
陸義伸出手臂讓她握著,然後若無其事地陪她走回室內。他看起來從容不迫,但他們穿過人群的速度仍然快得令她感激。她緊握他的臂膀依賴他的支撐,她的腿在發抖,事實上,她全身都在輕顫。
毗連舞廳的房間設有自助餐和桌椅,客人可以在房間裡吃,也可以把盤子拿到外面的露台或泳池邊的院子。陸義把她安頓在一張空桌邊,然後去餐檯裝了兩盤餐點回來。他打個手勢,侍者立刻送上兩杯香檳。
「我注意到妳先前都沒喝酒。喝喝看,我的香檳保證比首相所供應的還要好。而且妳需要喝點酒穩定情緒。」他苦笑著說。
她啜了幾口香檳,吃了幾顆草莓。他哄她再嘗點美味的餡餅,但她的喉嚨越來越緊。
「看來我太紳士了,」他的眼神和聲音中含著笑意。「我應該抓住妳就吻的,使妳對我的男性魅力無法招架。但說真的,親愛的,那不是我的作風。」
「我——我也以為那不是我的作風。」她語不成聲地說。
「來電的感覺是無法預料的,但我們不知怎地總是低估了它的威力。」他輕拍她的手背。「現在我要做一件我以為我絕不會做的事。我太令自己吃驚,可能永遠恢復不過來。」
「什麼事?」陸義的幽默使她鎮定下來。原來她對強恩的強烈反應是那麼明顯。她應該那樣,那是他們計謀的一部分。強恩不會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在那乾柴烈火的片刻,她迷失在自己一直努力抗拒的感官愉悅裡。
「史先生——」
「他告訴我他的真名了。」她按摩著眉心,一來是為了掩飾表情,二來是因為緊繃的情緒使她的頭隱隱作痛起來。
「那麼……妳知道他使用假名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他不是什麼名流之士,事實上正好相反。全世界的司法機關都會很樂意拘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