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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但莎蘭仍然最有嫌疑。

  可惡!

  ☆☆☆☆☆

  莎蘭在三點迷迷糊糊地醒來。她躺在床上聽著冷氣的嗡嗡聲,朝閉攏的厚窗簾眨著眼,努力回想自己身在何處。她的腦袋裡好像塞滿棉花,思考十分費力,更不用說是移動了。

  接著她想起來了,悲傷頓時揪住她的喉嚨和胸口。她閉緊眼睛,但沒有用。她仍然可以看見法官坐在躺椅上,鮮血和腦漿噴濺得到處都是。她仍然可以聞到鮮血和屎尿混合成的可怕氣味。她悶哼一聲,睜開眼睛。

  她全身肌肉酸痛的緩緩坐起來。她沒有穿衣服,睡衣不在她開給寇子的衣物清單上。她哭到睡著,現在兩眼又澀又痛。總而言之,她看來不大像超級能幹的總管,甚至不像差勁的總管。

  房間裡很冷。儘管天氣冷颼颼的,她在回到房間時,仍然把冷氣打開,因為她鼻塞,高溫只會使呼吸更加困難。當時她只想倒頭大睡,所以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放在床頭櫃上,好讓家屬在需要她時能聯絡到她。但除此之外,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房間裡太冷了。事實上,凍得要命。莎蘭衝出溫暖的被窩,把冷氣切換成暖氣,然後衝回床上、鑽進被窩裡發抖。

  門內的地板上有白白的東西。便條。她歎口氣,下床拾起兩張便條紙,再次回到床上。她打開檯燈,把枕頭塞在背後,開始看留言。

  第一張便條是旅館接待處的留言。有人送了一件外套來給她,由櫃檯代為保管著。第二張是寇子的簡短留言「打電話給我」,時間是二點三十分。

  她歎口氣,拿起行動電話撥打便條上的電話號碼。

  他幾乎是立刻接起電話。「寇子。」他的聲音低沉而警覺;她猜他可能已經灌了不少的咖啡。

  「我是席莎蘭。我收到你的留言了。」

  「你睡著了嗎?」

  「嗯。睡了大約四小時。對了,謝謝把外套送過來。」

  「不客氣。聽著,你是不是正好知道有誰欠羅法官的錢?他擔心他的投資嗎?」

  莎蘭用手抹一把臉。「他經常借錢給人,其實該說是送,因為有人要還錢給他時,他總是搖手拒絕。」

  「鄰居之中有沒有人向他借錢?」

  「據我所知並沒有。在那個社區誰會需要向別人借錢?」

  「那要看是否有人有賭博或吸毒的問題,也許有人想隱瞞養情婦的錢,各種可能性都有。他的家人呢?他們有誰在財務上遇到困難?」

  「就算有,他也沒提過。我不知道籃子裡有沒有壞蘋果。」她停頓一下,恍然大悟他究竟想問什麼。她冷靜地說:「我會把我的銀行報表和投資組合影印給你。已經付訖的支票要不要?」

  「麻煩了。」他不改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不麻煩,但你得跑一趟。它們在法官家。」

  「哪裡?」

  「衣櫥裡有個保險箱,所有的東西都在那裡面。」

  「謝謝。」他掛斷電話。

  莎蘭咕噥一聲,掛斷電話。今天上午他曾經顯得比較和氣有人性,但這會兒又恢復粗魯的老樣子。令她吃驚的是,她不在乎他是否友善;他的某種特質使她想要倚靠他。她甚至不在乎他要調查她的財務狀況,想找出她的行兇動機,因為調查正好可以洗清她的嫌疑。他只是在做他該做的事。如果他沒有考慮她有罪的可能性,她就不會如此自信。他必須考慮到每個人,否則重要的線索就有可能從縫隙中溜掉。

  蓓若和其他的家屬深信兇手是以前遭法官判刑的罪犯。最初她在驚慌中認定兇手是那個盯上她的怪胎,但後來她在推理後同意了其他人的看法。但寇子似乎不那樣想;他的調查重心偏重她和家屬。警方發現了什麼他沒有透露的事?

  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知道家屬是清白的。她從過去三年的節日和假期裡觀察出他們每一個人都深愛法官。他疼愛他的兒女和孫子,和所有的姻親也都相處愉快。所以寇子知道什麼她沒有注意到的事?

  房間裡現在暖和多了。她起身下床,看到梳妝鏡裡的自己時,不禁皺眉。她的臉色憔悴、蒼白,雙眼浮腫。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使她手腳發軟。四小口餅乾和水果沒有提供多少營養。她需要吃東西,即使她必須硬吞下去。也許她會去旅館的餐廳,但不是現在。她燒上另一壺咖啡,打開電視,然後爬回被窩裡。她現在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不用動腦筋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無事可做。她習慣了總是有事要做,她的生活因此有條不紊。今天是星期四,她總是在星期四記帳。

  她可以去買睡衣。這裡離溪林、高峰和拱廊三大購物中心都不遠。但外面還在下雨,她覺得疲倦和頭昏眼花;老實說,她根本不在乎睡覺時有沒有睡衣可穿。

  她發現氣象頻道是下午三點半時段最有趣的節目。她關掉電視和床頭燈,拉高被子。但一閉上眼睛,她就看到法官歪著頭坐在躺椅裡,鼻腔就聞到那股氣味。她急忙坐起來打開床頭燈。

  她在想什麼?怎麼會忘了剛剛燒了一壺咖啡?當然不會發生什麼災難,除了咖啡變得焦苦和不新鮮。她和法官都受不了不新鮮的咖啡──

  他總是大清早就晃進廚房,不等她把咖啡端給他。他們會站在廚房裡聊天,悠閒地啜飲咖啡,一起享受那件他們都認為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小事。

  他們再也無法共享每天清晨那第一杯幸福的咖啡了。

  就像一部循環放映的電影,她再一次看到他:滿頭白髮的腦袋歪向一側,一條深色細紋沿著他的脖子往下流。他的頭髮有點亂,但那是最初在昏暗的光線中,她察覺到的唯一異狀。他的雙手放鬆地擱在躺椅的扶手上,腳墊是升起的,好像他剛剛打起盹兒來。

  他的雙手是放鬆的,腳墊是升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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