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僱主是溪林路的藍氏夫婦桑尼和美琳。」
「哦。」蓓若說。「新貴。」地點說明一切。
「非常新,而且引以為樂。」
「那麼上帝保佑他們。你手邊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嗎?」
「事實上,我會有專線電話,所以我給你那個號碼。」她背出號碼。「你還知道我的行動電話號碼,對不對?」
「在我的通訊錄裡。明天我會打電話叫銀行把你這個月的薪水轉進你的帳戶裡。好好照顧自己,聽到沒有?」
「你也是。」
掛斷電話後,莎蘭環視自己住了將近三年的房間,片刻她甩掉戀舊的哀思,打電話告訴媽媽,她的新工作和新的電話住址。爸爸身體健康;珍妮又懷孕了;丹寧回到肯塔基州的基地。每個人都安然無恙。
她換上牛仔褲,開始把私人物品裝箱。她一邊打包,一邊在心裡規劃著她在藍家的工作。藍氏豪宅至少是羅法官家的兩倍大,所以光是家務就會使她忙得不可開交。
她的手機響了,嚇了她一跳。她抓出放在手提包裡的手機。「喂?」
「只是問問看你什麼時候會到家。」寇子的聲音低沉、輕鬆。
莎蘭瞥向手錶,做個鬼臉。快七點了。她太專心工作,把時間都給忘了。「對不起,我在打包我的東西,沒有注意到時間。你已經到家了嗎?」
「在途中。我今天也比較晚下班。要不要約在外面一起吃晚餐?」
她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我全身髒兮兮,不想去外面吃。你可不可以在途中買點吃的帶回家?」
「沒問題。你還要多久?」
「現在就可以停止,反正已經打包得差不多了。」
「那麼半小時後見。如果你比我早到,把箱子留在車子裡,等我到家後再幫你搬。」
他掛斷電話,莎蘭朝手機做個鬼臉。「糟糕。」她咕噥。儘管他每次提到同居的事,她都不以為然,他這會兒還是以為她要搬去跟他住。
守舊也好,彆扭也罷,反正她就是不願意同居。在他家過夜是一回事;事實上,自從他們成為情侶以來,她幾乎每天都在他家過夜。除非結了婚或至少訂了婚,否則她絕不會考慮和一個男人同居。寇子要求她做過許多事,但結婚不在其中。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
她的思緒猛踩煞車。難道她在潛意識中打算和他結婚?難道她忘了和離婚不久的男人談戀愛有多危險?難道她對他的愛已經深到開始夢想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天啊!她真的是那樣。
只有她的樂觀超過她的愚蠢。她閉上眼睛,對自己感到有點好笑又有點失望。她無法阻止希望在心中萌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把幾個箱子裝上休旅車,洗手、洗臉後鎖上門,一如往常地檢查屋子所有的門窗和設定好保全系統。明天盡完對法官家的責任後,她就要把全副心思都投注在藍家夫婦身上。
她比寇子早到,用他給的備分鑰匙開門進屋,然後跑進浴室淋浴。她套上毛巾浴袍走出臥室時,正好聽到後門打開。
「寶貝,我回家了!」他喊道,使她在進入廚房時咧嘴而笑。外賣餐點已經放在桌上,他正從冰箱裡拿出冰紅茶。「肚子也快餓扁了。」他補充。
「我今天又去面談了。」她在他們坐下時說。「藍氏夫婦桑尼和美琳,溪林路,西班牙式豪宅。」
「我知道那個地方。情況如何?」
「我接受了那份工作。」
他的叉子停在半空中,他的目光在端詳她時,變得銳利起來。「條件和替羅法官工作時一樣嗎?住在他們家?」
「對,一棟獨立的小屋。週末休假,有宴會要舉行時不休,另外找一天補休。」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他擺出警察的臉孔和聲音,冷靜不摻雜私情。他一直以為她會搬來和他住,他不喜歡事與願違。
「後天。」
「所以明天會是你在這裡過的最後一夜。」
她的胃口迅速消失。「明天會是我每夜與你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夜。是不是最後一夜由你決定。」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有工作要做,我不會遲到早退。但在我有空時,如果你要我,我會在這裡。」
「哦,要。」他輕聲說。「我要你。」
「但你氣我接下這份工作。」
「不,我知道你必須找另一份工作,我只是不喜歡你不在這裡。那是兩回事。」
「我喜歡和你一起在這裡,寇子。但我們都知道我在這裡過夜是暫時的。」
「好啦,好啦。」他一臉沮喪地說。「我們會設法克服的,我只是不喜歡那樣。但在你住進那裡之前,我想要調查一下這對夫婦。我們說好的,記得嗎?」
「我不認為藍美琳是恐怖份子或專門替黑道洗錢。」她說,慶幸他沒有試圖說服她不要接這份工作。
「很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讓我安心,好嗎?」他從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裡掏出記事本。「告訴我他們的全名和詳細的地址。」
她歎口氣,照他的話做。
「桑尼是他的本名,不是綽號?」
「大概吧!」
「沒關係,我查得出來。哪怕他們只被開過一張交通違規罰單,我都會知道。」他把記事本放回口袋裡,重新開始吃晚餐。
她注意到他的胃口絲毫不受影響,不禁感到好笑地跟著吃了起來。
她的心思無可避免地回到法官身上。要不是他死於非命,寇子也不會想要調查藍氏夫婦。到明天,命案發生就整整四周了,每個星期三都會是令人悲傷的日子。她不知道她要到哪個星期三才會不再想起法官的死。
「案情沒有新進展,對嗎?」她問,不知道如果有,他會不會告訴她;他很少跟她談到他工作上的事。
「對,但我們沒有放棄。事出必有因,我們遲早會查出來的。有人會說溜嘴,露出口風,我們會得到情報。或者有人會火大而打電話向我們告密。我們還在明查暗訪,把那張相片到處拿給人看,設法使人想起什麼。案情遲早會真相大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