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周旋在那兩個男人之間!」
同一時刻--
天機星上,在天機洞府中閒坐的天機星君突然覺得心緒不寧,不安纏身,隱隱有禍事即將臨頭的預感,於是趕緊掐指一算,隨即喟歎道:「劫數!情孽臨身,恐怕免不了凡塵之厄了!」
話落,他便起身出洞,逐行往崑崙山玉虛宮而去,準備尋找師父元始天尊未雨綢繆一番了。
第五章
插花臨水一奇峰,玉骨冰肌處女容。
煙映霞衣春帶雨,雲鬟霧鬢曉梳風。
臨水插花,亭亭玉立,逶迤的身姿,飄飄然若仙子,水流潺潺,如訴如歌,奇峰秀水交相輝映,山挾水轉,水繞山行,其獨特的景致不但使人忘憂,也使人遐思悠悠,這便是武夷山九曲溪西岸的玉女峰。
雖是峭壁千仞,卻又秀麗婀娜,若是春濃時節,更是滿山野花奼紫嫣紅,清脆的鳥語在盈野的綠意中自由飛揚,清涼的山風飄灑著幽幽的花香沁入鼻端,更讓人有如身入桃花源中的真切感動。
而在峰右巖上,尚有一圓石如鏡,高兩丈餘,名為鏡妝台;峰下除了九曲溪外,亦另有一深潭,名浴香潭,深水靜處清幽墨綠,澄澈清麗,舒泰閒適,宛如嵌鑲在山中的碧玉。
此刻,就在那幽靜的浴香潭傍,悄然的,水靈公主默默地抱膝盤坐在茵茵草地上,雙眸朦朦朧朧地凝住在那飄散著雲氤霧氣的潭面上,絕美的臉蛋上是一片如夢似幻般的神情,幽幽然、鬱鬱然。
可她幽她的、郁她的,一旁忠心耿耿的小侍女翠兒卻越發急瘋了。
不正常!不正常!公主真的很不正常呀!
自那日開始,公主就不太正常了,不但話少得可以憋死人,而且,居然一次也沒找過她的麻煩、沒整過任何蝦兵蟹將,更沒拔過龍王的鬍鬚,這簡直比石樹開花更令人不敢置信,害她一直擔心公主是不是病了?
或者東海即將乾枯了?
而今兒個可就更離譜了,竟然天未亮就摸黑跑來這種沒棉被沒枕頭的荒郊野外靜坐冥思,怎麼?公主終於想不開要去修道悟禪了嗎?
越想越不對、越想越擔憂,翠兒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我說公主呀!咱們……咱們究竟到這兒來幹什麼呀?」
瞧公主那副木雕石塑的模樣,翠兒原以為九成九得不到任何回答的說,沒想到水靈竟然漫不經心似的回她了。真是天恩浩蕩!
「等人。」
這倒是滿教人意外的答案,因為,公主一向是只讓人等而不等人的。
「等什麼人呀?」
「我想見的人。」
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她想見的人,她早就躲到北海去了,還會那麼耐心地等在這兒嗎?
「誰?」
「他。」
哦!他喔……誰呀?
「公主啊!你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這種回答誰聽得懂啊?又不是……咦?你……你是誰?想幹什麼?」
盯著那個平空冒出的中年文士,一個表面上看起來柔和安逸,可誰知道他骨子裡又是什麼壞胚的中年文士,翠兒當下就決定要把握機會表現一下她的忠肝義膽,好讓她的主子感動一下,希望主子別老是欺負她。
可沒想到她才剛護到主子前面,連慷慨就義的姿勢都還沒擺出來,就被後面的人粗魯地推到一旁去趴著吃草了。
哇!真……真的是有夠難吃的,那些四腳畜生吃這種東西怎麼活呀?
等到她呸呸呸,忙不迭地吐光了嘴裡的草和土,還有兩隻蚯蚓、一隻蚱蜢,狼狽的爬起來時,公主早已經興奮地自投羅網衝到那個中年文士前面了。
不會吧?公主就是在等這個人?
「你來了!」
耶?真的是在等這個人耶!
「公主久等了。」
那可不,人家可是從天未亮就……
「還好,也沒等多久啦!」
耶?耶?耶?沒……沒等多久?!從天未亮等到這會兒都將近午時了,這叫沒等多久?
「公主約我到此,不知有何事?」
騙人!是公主自己約人家的?
「沒什麼啦!人家只不過想找你來聊聊天、散散步而已嘛!」
聊天散步?!
哈!公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作這種蠢事了?
翠兒嘲諷地在心裡暗暗嘟囔不已,就在這時,驀見那中年文士突然揚起一抹溫柔安詳的微笑,那麼寧靜、那般飄逸,卻又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而公主一瞧見那微笑,便是一副恍惚的神情,翠兒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公主會不正常是因為他呀!
而正當翠兒忙著驚訝不已之際,中年文士--天同星君在略一思索之後,便提議道:「那麼我們就先到天心巖的水簾洞去逛逛,看看比之大聖的水簾洞如何,公主以為可否?」
「好啊!」水靈很開心的附議了,早已經忘了那個水簾洞她不曉得去過多少回了!
於是天同星君爾雅地一欠身。「那麼公主請。」
靈巧地一轉身,雙頰上浮著兩抹淡淡酡紅的水靈便與天同星君並肩往山北而去了,獨留下一臉不可思議的翠兒呆在原地,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公主……在臉紅嗎?
而且,她何曾見過主子如此恬靜乖巧、如此溫順可人,沒一點過去的任性刁蠻和霸道無理,甚至……甚至還有點撒嬌的意味兒……
不是吧?自己的老爹不去撒嬌,卻跑去跟別人的老爹撒嬌?!
哇!不得了,公主真的病入膏肓了!
☆ ☆ ☆
武夷山的秀麗,雁蕩山的俊奇,廬山的飄渺,黃山的浩瀚,佛山的肅穆,衡山的雄偉,泰山之獨尊,峨媚山之磅磚氣勢,三個多月來,天同星君很有耐心地陪著水靈逛遍了所有的名山風光,仔仔細細地瀏覽了所有獨特的美景。
水靈看起來始終是那麼開心、那麼滿足,天同星君一逕是那麼溫柔有耐心,總是掛著一抹淡淡的和煦笑容,一切彷彿沒什麼改變,可始終默默觀察著他們的翠兒,卻無法不注意到他們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