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這人便是段諼。」媛萱認出說話者便是方纔那位小李。
曹群上下打量她一番,心想雖聽說段諼年紀甚輕,但也沒想到是如此俊秀的年輕人,心中不禁有些懷疑,他不客氣的說:「兄台既是宋青老前輩的弟子,想必醫術不錯,請隨在下回寨救治內人吧。」
媛萱見他神態倨傲的坐在馬上,本已不悅,再聽他話中隱含懷疑,忍不住冷哼道:「抱歉,在下醫術淺薄,夫人的病還是另請高明吧。」
「就算醫術淺薄也得去!」曹群提高了音量,「若是醫不好,少不得也要留下點東西作為懲戒。」
「大當家,這位段公子醫術高超,恐怕只有他才能救夫人了,您可得好言相請哪。」出聲者正是剛才的曾大叔?
「哼!在下沒空,若是你們山寨有什麼好玩的,我倒可以去看看,偏就只有一群長相醜陋又奇怪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去了反而礙眼,若沒別的事,請恕在下先走一步。」
「你既踏人本山寨的地盤,要去要留恐怕由不得你!」
「照你這麼說,醫術在我腦子裡,要救不救恐怕也由不得你!」
「閣下之意是不去囉?既然如此,留你這顆腦袋在頸上也沒什麼用。來人!拿下他!死活不論!」
「大當家,有話好說……」曾大叔還想勸阻,但媛萱已首先發難了。
她飛身而起,右掌劈向曹群,所謂擒賊先擒王,一旦她抓住了曹群,他的手下投鼠忌器,她才有脫身的機會。但能當一寨之主,武功自是不弱,曹群側身閃過這凌厲的一擊,乘隙回了一掌,媛萱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左手與他相擊後翻身後躍,待她身子一著地,四面八方的賊眾都圍了過來。
媛萱抽出背後的長劍,決定先砍馬,數騎被她逼得四處亂竄,最後這十餘人只好躍下馬背與她廝鬥。媛萱武功雖比他們高出許多,但對方人多勢眾,輪番上陣,讓她想乘隙搶馬都沒辦法。媛萱腦中也想過十幾種脫身之法,但對方比她還熟悉這林子,無論她上縱下躍都不成,她在心裡一歎,難道她段媛萱注定要命喪於此?
「大當家,請別傷了段公子!」曾大叔情急地喊。
「為什麼?」曹群對這位曾大叔倒頗為敬重。
打鬥中的媛萱無暇細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有斷斷續續的語句飄人耳內。
「大當家,請您想想看,就算武功再高,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傷?」
「當然沒有人能保證。想當年即便是武功高強的段雷霆,他在西土立堂時,與當地的幫派相鬥而身受重傷,他會死恐怕和這傷也有些關係。」
「這就是了。大當家,您再想想看,當初有回春手之稱的宋青前輩行走江湖時,為何黑道、白道都對他敬重有加,這原因何在?我想他的武功還是次要的,醫術才是大家最看重的,所以武林中必須要有醫術高明的人。」
「嗯,有道理。」
「我們雖不知段公子的醫術得到宋老前輩幾分真傳,但武林人士總不免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若我們殺了他,這豈不是會引起武林公憤?再說若殺了他,那夫人的病恐怕也好不了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向這小鬼低頭?!」曹群怒道。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曾大叔惶恐的說。曹群是一寨之主,怎能在部眾面前向個年方二十出頭的小鬼示弱?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曹叔,這段諼的武功這麼高,要不是我方人馬眾多,早就讓他跑了。如今我們沒法請他到山寨治病,若是為了怕引起武林公憤而放走他,那我們山寨不就成了讓人自由來去的地方?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們豈不是成了武林的笑柄?還有被他殺傷的兄弟們,我要怎麼跟他們交代?這筆帳又該如何算?」
「這……」曾大叔一時之間也啞口無言了。
一陣打鬥下來,寨中兄弟已有多人受傷,雖說傷勢不重,但反觀段諼,他的武功實在高超,只有衣袖被割破,身上一點傷也沒有。相較之下,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自己山寨的面子不知要往哪裡擺了。
「曾叔,我知道你的顧慮沒錯,但事已至此,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能生擒段諼自然是最好,否則也只有殺了他。就算有人知道此事,哼!武林中人凡是與自己無關的,多半是不會多事蹚渾水的,就算有人來找碴,咱們來個死不承認,大不了大幹一場也就是了,那又算得了什麼?」
「大當家,這……唉!」
媛萱隱約聽到他們的爭論,再看兩人的神態,便知道自己這回是凶多吉少了。她決定豁出去了,乾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於是她劍法一變,像瘋了一般使劍,嚇了眾人一跳,但這樣一來她氣力耗損得更快。
突然間,起一陣馬的嘶嗚聲,十幾匹馬朝他們奔過來,打鬥中的人登時亂了手腳,媛萱見狀大喜,這是個絕佳的逃命機會!
「上來!」
媛萱循聲看去,竟是方才淨說風涼話的男子。她毫不猶豫地拉住他伸來的手,躍上了馬背,坐在他的身前。
馬兒載著兩人一陣狂奔,不久便將那群賊單遠遠拋在後面了。
輕風徐來,吹動媛萱的發,朗諍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低頭凝視懷中的人,只見頸項優美、膚如凝脂,心想:若他是個女子,必定會是個天仙般的美女。
直到後面的追兵已不見人影了,朗諍才把馬停下。
躍下馬後,媛萱說道:「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明知你有難,我怎麼能拋下你獨自一人逃跑?」朗諍笑道。突見媛萱雙頰染上一層紅暈,少了眉宇間那股英氣,多了一點女孩子家的嬌態,他心中不禁一動,段諼若是女人一定是個大美人,他會是個女人嗎?這個疑惑雖在朗諍心中一閃即逝,卻也播下了種子。